我尚在惋惜的時候,他把手指上黏糊糊的汁液抹在我的嘴唇:“甜嗎?”
“你看起來像翹起一條後腿,在她鞋子上撒尿的小狗。”瑪蒙點評,“我不是你的敵人。”
“所以你是我的朋友嗎?”
“請等等,”我粗魯地打斷,“我廢了好大的勁,交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才五分鐘,請你明天再問這個問題,綱吉。”
澤田綱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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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在前往銀行的路上,車上坐了四個人,分别是我,綱吉和他的左右手。瑪蒙沒有能擠進來——
“很顯然,車上沒座位了。”山本武和藹地鎖上車門。
彭格列是當地一家商業銀行的大客戶,配置了私人經理的那種。最為珍惜的财寶當然鎖在彭格列自己的地庫。銀行的作用主要是每個月和員工結算工資,支付各種請款單,以及以政治獻金的方式賄賂官員。
“根據經理的說法,昨天後半夜監控黑了半個小時,接着金庫裡屬于彭格列的現金,不記名債券,支票簿,甚至珠寶原石就沒了。”獄寺手握方向盤,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
我提出了一個可能性:“有沒有可能是内部人員監守自盜?”
他哼笑了一聲:“我沒有解釋清楚。不是丢了,而是被焚毀,撕爛,踩碎了,純粹的挑釁行為,根據形勢判斷足以上升到開戰的程度。所以才會勞動十代目。”
我的心一沉:“哦。”
我其實想問這一切跟我有什麼關系,目光落在黑手黨教父和我十指相扣的手上,原因不言而喻。
說是占有欲也好說是保護欲也罷,澤田綱吉拒絕讓我離開他的視線。
我的手上并沒有佩戴任何戒指,但他似乎滿足于在長久的交握中,讓他的大空戒在我的指節烙下淺淺的印迹。
車停在銀行後門,山本先下車排查巷道裡的埋伏,這才隔着車窗對我們打了安全手勢。平民才走大堂,他拿出磁卡熟練地刷開了後門的員工通道,依舊是他和獄寺一前一後,把我們夾在中間的走位。
“你們應該早點兒說清這一趟的目的,”我責怪地瞪了一眼空氣,“現在好了,我身上唯一的武器是一把指甲刀。”
“你的勃朗甯就塞在左邊的靴筒裡。”獄寺懶得回頭看我。
我:“……”
我:“所以呢,我給它取的名字是指甲刀。”
在後台我們撞見了親自手捧茶盤的客戶經理,他的手抖了一下,方糖從銀盒灑落,在黑白地磚摔得粉碎。
“您有什麼需要嗎,”他的目光驚訝地在我們幾人之間打轉,“我可以幫您拿進貴賓室。”
這句話讓氣氛冷凝下來。
“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經理先生。”綱吉慢慢說。
但我可能已經明白了。
石質穹頂放大了回聲,在我的感知範圍内,走廊盡頭的房間存在着幾團澎湃的火焰,裹挾着輕微的恭候多時的壓抑。我越過身後的所有人,不假思索地推開了那扇門。
槍口冷硬,沉重的分量壓住我的太陽穴。
我的呼吸為之僵硬,瞳孔因為恐懼慢慢擴散。
“好久不見,”槍的主人漫不經心地說,“你真的很擅長迷路,不是嗎,我親愛的學生。”
背朝我們的主席沙發後還坐着一個人,被寬大的椅背掩蓋了身形。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顯得有些倨傲地撥弄了一下百葉窗,我被金屬的反光晃了眼睛,幾乎留下酸澀的淚水。忍着不适看了過去,那是一隻在陽光下也顯得冰涼的大空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