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法比奧了。”他冷聲說。
最後一次,我客氣地征求reborn的意見:“你要拿槍對準我嗎,其實你也不是沒這麼做過。第二次應該很熟練了吧?”
我面前的意大利男人有些多愁善感地,悲傷地說道:“不。”
“事實上,我很後悔,也對自己很失望。”他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我應該早點兒殺了□□首領森鷗外。否則,也不至于我的面前會坐着第二個未來的□□首領。"
槍響了。
reborn把滿彈的槍還給了我。
現在沒有人提,那張據說是森鷗外和我的守護者之間的彙款單了。事實上,它徹底泡在地上的水坑,藍色數字打濕到模糊不清,被我一腳踩在上面。
我跨過它,試圖給英俊年長的家庭教師一個告别吻。他拒絕了我。我其實不怎麼在乎他一時的變扭,一個門童而已,夠第一殺手生幾天的氣?
reborn沒有立場指責我,當然了,人是我弄死的。
可誰都清楚門童為誰而死,又是誰,第一次不拿槍卻害死了一個人。
第一殺手的水平果然每一天都在進步。
越過他利落筆挺的西裝墊肩,我看見Xanxus坐在噴泉旁。長椅邊上有一堆白白胖胖的鴿子,不怕死地往他漆黑軍靴上撲,被他心情很好地輕輕踢開了。鴿子憤怒地扇翅膀,害他粘了一褲腿的羽毛,這樣他都沒有掏槍射殺它們。xanxus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和縱欲的笑容,看來十分享受剛才的戲碼。
他沖我勾手。
我的眼睛亮起來。沒關系,總有人會吻我的。我朝暗殺部隊首領跑過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的手腕被拉住,手臂的線條繃緊像弓弦,力的反作用使我回到他的懷抱,reborn的手指粗暴地搭住我的腰。禮節上他應該吻我的面頰。可是他沒有,他像親吻情人一樣親吻了自己的學生。身後傳來槍聲,鴿子的抱怨和撲棱棱展翅的聲音。
怪不得古羅馬的貴族都喜歡建鬥獸場。
我當然也喜歡手握力量的人為了我放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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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瓦利亞的專車送回酒店,趕在Xanxus下車前故意吩咐他的部下開車。
其實司機根本不會聽我的,Xanxus也不打算留下,誰有空天天陪情人玩?隻是這樣一來,仿佛是我趕他走一樣。
就像我說過的:臭味相投的人很少見,暫時還沒有人能代替我。Xanxus會回來的,我十分有把握地哼着歌,對遠去的車燈和車屁股後的小旗揮手。
大陸酒店永遠高貴甯靜。
此刻燈火從旋轉門透出來,訴說着遠離紛争,無論傍晚發生過什麼,現在都被黑夜掩蓋了。一個門童而已,就像金币入庫前要上秤,管理層還不至于分不清我和門童誰才是分量較重的那頭。
我在大理石台階前停了下來,地上幹幹淨淨的,隻有澄澈的月光。所以法比奧的血,當時就是灑在這個位置的嗎?
我看不出來。
我也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但是我站得太久了,膝蓋僵硬,大堂經理親自出來迎接我。他身上那股服務業的敬業精神很容易讓人忘記,他的主業其實是雇傭兵。
經理為門童出賣我情報的事情道歉,承諾會加強管理。那孩子也受到懲罰了,給了遣散費,已經回了半島北邊的故鄉。
電光火石之間,我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辭退?”
“是的,”他頓了一下,“您的守護者打算給他一個教訓,剛好被下榻在本酒店的彭格列唐撞見了。原本按那位仁慈的大人的意思,扣工資是不是就可以了呢。最後由我做主,做了辭退的決定。也是為了表示管理層對您的重視。”
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不是不相信叙述,而是不相信所謂的巧合,哪來那麼多剛好?就連最後由經理出面,保了門童一命,不出意外也是守護者躲懶,責任外包的結果。
好吃懶做的混蛋。
我知道經理在問我什麼。
萬一我還是要那個門童去死,他必須是動手的人。酒店方雖然看不上門童,卻不喜歡被我越俎代庖地私自處決打臉。
“我知道了,到此為止吧。”我說,“晚安,經理先生。”
他很習慣形形色色的奇怪房客了,在門口發會兒呆算什麼,于是也說了句晚安,回到前台繼續站成雕塑。
終于我又是一個人了。
我慢慢蹲下來,用手指在黑白馬賽克地磚抹了一把,保潔工作做得太到位,連灰塵都沒有,我的指腹依然幹幹淨淨。
下午那支煙的後果顯現,我的喉嚨腫痛幹澀起來。哪怕等會兒我要去掐着澤田綱吉的脖子找他算賬,我終于不再感到暈車一般的惡心,麻痹,以及永無止境的頭痛欲裂——
太好了,能有現在這個結果真的太好了。
我真的不需要一輩子都記住法比奧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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