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茶色的瞳眸動了動。
噴發的熱浪大多被其高大的身軀擋住,柏叙秋自己反而沒受什麼傷,他忽然意識到适才男人如果沒有當機立斷的破開車門,自己現在應該已經化作烈焰中焚化的焦炭,或是飄在空中的人體碎屑。
男人的脖子上星星點點的紮着許多三棱型碎玻璃片,後頸也有,沾了血,顯出光怪陸離的豔紅。
柏叙秋皺了皺眉,替對方感覺到肉痛,不過好在玻璃的數量雖然多,紮的都不深,男人平素精于鍛煉,修長的脖頸肌肉緊實,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
他義無反顧的伸出手。
“chua”
玻璃離體,緊接着切口處溢出血絲,染紅了指尖。
那種痛感更真切了,柏叙秋龇牙咧嘴,索性加快速度。
即便靳喆是個能忍的,這會兒也被他這上下其手弄的倒吸涼氣,嗓音裡裹挾了幾分血腥氣,“柏工,你金口玉言啊。”
柏叙秋怔了一下,反唇相譏道:“别把你被發配過來巡廣場說的好像是我咒的一樣。”
“你剛才為什麼鎖門?”靳喆問。
柏叙秋動作稍停,“害怕。”
“怕我?”靳喆問
“不然呢?”
“我有什麼好怕的?”靳喆咄咄逼人道:“我們不是已經見過很多面了嗎?”
“隔着窗戶誰認得出來你?”柏叙秋沒好氣道:“也不自報家門,隻一味的‘警察問話’,是個人都會被吓到好麼?理你才有鬼。”
“我一個巡警不說‘警察問話’難道說‘帥哥下來喝一杯’嗎?”靳喆氣笑:“況且我事先也不知道車裡的人是你——”
“哦?你不知道車裡坐的是我?”柏叙秋擡杠的勁兒上來了,“也就是說如果車裡坐的是别人你也一樣會抱咯?”
靳喆:“?”
柏叙秋:“。”
這句沒過腦子的話蹦出來之後兩個人都愣了一下,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兩秒後,靳喆的目光下垂,掃過柏叙秋的手掌,話鋒不着痕迹的一轉:“你手上這麼多傷是哪兒來的?”
青年玫紅色的眼睛陡然瞪大。
“你查戶口啊!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他渾身的毛都炸開了,有種不堪忍受的心虛,用力在靳喆的肩頭推了一把,踉踉跄跄的從地上爬起。
靳喆亦起身。
“您懷疑他是‘女娲’?”桑麒低聲道。
“隻是有種感覺。”靳喆說。
“您的直覺從小到大都很準。”桑麒說:“如果他是昨晚那個‘女娲’,他在替誰做事?這顯然不是安全署分内的工作。”
“他很缺錢。”靳喆說。
“您是說他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桑麒凝重道:“如果單單是利用,錫蘭港襲擊案的時候他在現場,老賊酒吧被端的時候他也在現場,昨晚和今天又遇上了,這麼巧的嗎?少爺,您可是從不信巧合一說的。”
“如果是參與者的話演技未免太好了。”靳喆活動了一下脖子,望着柏叙秋的背影,“膽色和謀略跟是主人級别的。”
“他一直對您很抗拒抵觸。”桑麒提醒道:“這是不是可以被認作是一種心虛?少爺,對警察心虛可不是什麼優點。”
“他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說不上來。”靳喆沉吟道:“非要形容的話,像廢墟中生長出來的菌子......”他聽見桑麒沉默了很久,不由得道:“這是我的自言自語,你沒必要做出回答。”
“要抓他回去審問麼?”桑麒說:“作為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者和受害者,去警署配合調查也合乎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