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忙你們的,不是什麼大事,我沒放心上。”
可媽媽放下剛買的包包滿臉擔憂跑過來抱着他安慰他時,淚水就徹底決堤了:
“媽媽,小珏痛痛——!”
現在的司珏就像兒時那年,本來裝得一副滿不在乎,但隻是肩頭落下一隻大手,情緒便徹底失控了。
他的手指緊緊抓着蕭阙的袖子,淚眸凝視,像是生怕一個不小心,蕭阙就會消失在他視線裡:
“黃大貴……都是黃大貴……”
蕭阙收攏了手臂将他攬入懷中,大手輕輕撫過他濕潤微紅的手臂。
司珏個子并不矮,但瘦,蜷縮成一團時顯得小小一隻,身邊還有身高一九二的蕭阙相襯,便更顯嬌細伶仃,輕而易舉被蕭阙的雙臂全數攬入懷中。
蕭阙垂了眼眸,低沉的嗓音節奏輕緩:
“嗯,黃大貴,和我說說,他怎麼欺負你了。”
“他是賽事負責人,他說要給我一個月二百萬養着我,否則就暗箱操作本該屬于我的大賽冠軍,沒了二十萬……我就要像剛才那小白臉一樣隻能靠大補湯在富婆身下續命了……嗚……”
蕭阙沉思片刻,得出結論:
“你跟了黃大貴一個月有二百萬,不虧。”
司珏倏然止住哭聲,擡眼瞪着蕭阙。
“怎麼辦,我一個月給不起你二百萬。”蕭阙無視掉他的視線,佯裝為難。
“誰指望你這種平民了。”司珏别過臉,因為生氣,腮幫子圓鼓鼓的,像隻憤怒的河豚。
倏然,攬着他肩膀的手順着手臂一路下滑,随後落在他蜷縮着交疊在一起的雙腳上。
敏感的腳趾被人忽然觸碰,即便隔着一層絲襪,司珏還是感覺到一股非常清晰的燙意。
他縮了縮腳趾,忽而擡腳狠狠踩住蕭阙的手。
“誰允許你碰我了。”
蕭阙笑笑,并沒急着抽回手,反而借勢反握住司珏的腳。
“你的腳很涼,是車内冷氣開太大?”
一句話,司珏緊蹙的眉間随着原本緊繃的腳趾一起慢慢舒展開。
溫熱的指尖在他的腳趾上輕輕摩挲着,很癢,很羞恥,緻使他無法自控地繃緊了身體。
倏然,他目光頓住。
那隻握住他腳丫的手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有幾道很深的血痕被他剛才那麼用力一踩,尚未完全結痂就又這麼裂開,沁出殷紅血珠。
司珏的喉結無意識地滑動了下。
這才想起,身上這身旗袍是蕭阙連夜踩縫紉機做給他的,也是因為這條旗袍,他的口碑迎來了三百六十度大逆轉。
蕭阙說過他是老師,還是教政治的,一夜時間做出如此合身精美的裙子……
代價就是手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他為了他的二十萬一夜未眠,努力做着自己并不熟悉的事。
可半路殺出的該死的黃大貴讓這一切成了南柯一夢。
司珏顫抖着咬住下唇,擡眼深深凝望着蕭阙并不明了的臉。
蕭阙向前探過身子将空調溫度調高了些。
“你先休息睡一覺,我保證,等你醒來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司珏倉促低下頭,再次看向那雙傷痕累累的手。
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他隻能掩飾性地閉上眼,腦袋埋進蕭阙懷裡,或許這樣就看不見他破碎的表情。
這一天想了太多,做了太多,真的太累了。
“好,我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他疲憊的聲音透着幾分喑啞,“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最後一句,抵不過困意沉沉睡去。
車内的空調出風口吹着安靜涼爽的風。
窗外的天漸漸融入一抹溫暖的橘紅色。
司珏很安靜,隻有節奏的呼吸徐徐傳來。
蕭阙靜靜凝望着他沉然的睡顔,睫羽蔭掩着愠青色的眼睑,覆着一層薄淚。
蕭阙鼻間輕喟一聲,擡手,指節溫柔曲着,蜻蜓點水一般落在他眼尾的淚珠間,慢慢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