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最終同意了李長思離京的請求。
李長思并不認為他全然相信了她的說辭,什麼緣由并不重要,隻是這個結果恰好符合他的某些利益需求罷了。
既然準備好了說辭,李長思相信關于她今日所說,李珏定會派人查探虛實。
因此她一早安排禦影七衛做了準備,至于這個客商的人選,自然是禦影沒跑了,能讓她李長思一見鐘情,這倒是沒說假話。
此次行進路線主要是以尋找西固聯軍為目而設計的,京城位于西陵國偏南部位置,從京城出關一路北上至國境線邊緣便是北岐國,沿着當年抗戰北岐國入侵的國境線一路前行。
啟程之日,終是如約而至。
拒絕了李珏相送的提議。
李長思早已安排影叁提前踩點,影肆、影伍把大長公主府内所有物資分批運送到行進路程的每個點上,分散風險。
本次出行,李長思雖然是離開京城權利漩渦中心,暫時避開明面上李珏的戕害,但是也就意味着潛藏在黑暗中的豺狼鬣狗要出擊了。
趁此機會,李長思定要一一把黑暗中的手揪出,逃離原主被殺的命運。
天啟四十五年春,西陵國骁儀大長公主跟随異國商客車隊離京,開啟遊曆。
寶祥宮内李珏正與太後孫西言對弈。
李珏執白棋,棋面對白子及其不利,隻差幾勢便要被黑子殺得片甲不留。
見李珏遲遲沒有下子,孫西言也不着急。
“皇帝還是太年輕,哀家剛剛明明有一子,皇帝隻要堵住出路便勝負已定,偏偏掉以輕心,放虎歸山以至如今局面。”孫西言托着茶盞,不緊不慢地品茗。
“母後所言甚是,隻是兒子有自己的思考。”李珏行棋越發謹慎。
孫西言自以為勝券在握:“哀家隻是想提醒皇帝,大仇尚未得報,勿要掉以輕心。”
李珏并不言語,隻是盯着棋盤研究。
李珏忽然一子定音,從一個不起眼的缺口處改變整個棋局。
孫西言臉色難看,不可置信地盯着棋盤,隻能眼睜睜看着黑子一個個從棋盤上消失。
“母後所憂慮的朕自然知曉,但朕如今身為天子,自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母後年紀大了,好好在宮中頤養天年便是,至于其他事務,還是莫要插手了。”李珏意有所指,說罷便離開了寶祥宮。
李珏離開寶祥宮後,孫西言看着李珏那杯不曾動過的茶,氣急敗壞地摔了茶盞。
“哼,黃口小兒,自以為翅膀硬了。”
“常德新,傳訊給那位大人。李長思已離開京城,可以行動了。”
珠簾後,掩藏在黑暗中的人影随令而動。
坐在僞裝成商隊的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行進了兩天才終于離開了京城範圍内,來到了郊外,一路上也算風平浪靜,李長思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此時正是三月,春和景明,映入眼簾遍地春光,莺飛草長,風傳花信,好一幅爛漫春景圖。
但此時的李長思卻沒有心情欣賞。
李長思雖然早已做好了條件艱苦的準備,但是實在沒預料到古時候道路條件如此差。
她已經颠來倒去馬車換騎馬再換馬車,屁股都要不是自己的了,還未到休整的縣城 。
反觀禦影七衛猶如家常便飯,甚至連同随行的疾雪也是該吃吃該喝喝。
疾雪詫異地看着李長思一天比一天差的臉色,忍不住問道:“主子您可是身體不适?”
衣着氣質煥然一新的禦影此時已經不是暗衛的身份,光明正大在前面騎馬的他也回過頭來,不解地看她。
不怪疾雪他們大驚小怪,畢竟李長思從小天生神力,後又外出精進武學,都是一身牛勁地主,何時有過這般孱弱的時候。
李長思強忍不适,堅持前行。好在天色已經漸晚,在入夜前找到了一處驿館,充當商隊領隊頭頭的禦影拍闆在此休息一夜。
下馬車時掀開車簾,發現禦影正在馬車下等着,眼見李長思下車伸出手來打算扶她。
李長思沒有客氣,借着力下去。
晚膳都沒吃,一沾上被褥和枕頭的李長思即刻昏睡過去。
再醒來時,四周已是全黑,隻有四方桌上一盞油燈亮着微弱的火光,四下人聲寂滅,隻有鳴蟲不知疲倦吱吱作響。
李長思從床上坐起雙手緊握雙拳,像是在試探什麼,片刻後又悄然放松,雙眼迷茫的望着眼前的黑暗。
精神稍緩,肚子餓的感覺越發明顯,李長思下床打算叫人送點東西來。
腳一沾地,便聽見輕輕的敲門聲:“主子可是醒了?”
是禦影的聲音。
“進來吧。”李長思早有預料。
隻見禦影端着一碗素面走進來,放在李長思面前便轉身去把屋内各處的蠟燭點亮,方便李長思用晚膳。
“現在是幾時了?”李長思對現在黑乎乎的環境沒有時間的概念,随口問了一句。
“已是亥時末。”
李長思咂舌,原來一覺睡了這麼。盯着眼前熱氣騰騰的素面,李長思食欲大增。
“想來主子舟車勞頓,應是胃口不大,吃點素的墊墊。”禦影回到桌前靜立。
李長思點點頭,滿意極了,尤其對着禦影這張臉更加胃口大開。
“好貼心啊禦影。”李長思笑眯眯地看着他。
“主子莫要取笑屬下。”
雖然還是冷臉,但也是個面冷心熱的帥哥嘛,李長思如是說。
剛吃了幾口,發現禦影還在桌前站着,沒有離去的意思。
李長思擡頭,露出疑惑的神情:“可是還有什麼事要說?”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李長思已經猜到了幾分,歎了口氣。
“坐下說吧。”
“不必說于理不合,本宮要用膳,總是仰頭看你也是會累的呀。”李長思預判了他的預判,直接把他的話語扼殺在搖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