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果然不是能拍校園電影的關系。

能說最多話的人離開了，剩下兩個長時間本就尴尬的人，現在更是尴尬得沒話說。

“伯母的事，我很遺憾，你……節哀。”

有規律的高跟鞋聲有了卡頓，然後有節次的繼續響起，“謝謝前輩。”

可惜已經放晴，否則他還能借着一把傘下的近距離同她插科打诨，本意是關心，不知道怎麼，好像是讓她更難過了。

“前輩已經不喜歡紅參了嗎？”

“沒有啊，還是很喜歡，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因為剛剛見到前輩的時候，沒有聞到紅參味。”剛才的話題略微沉重，劉Rachel主動提起這個來，也是作為緩解。

他秀氣的眉皺到一起，“我說，你怎麼還記着這個啊……”

正說着話，已經到了廣播室門前，李孝信拿出鑰匙，打開門。

“請。”他說。

在帝國高中，離開很久之後，這是第一次，李孝信向她發出邀請。

劉Rachel頗有感慨。

李孝信渾然不知，選了首舒緩的純音樂，“通過Athena聯系我，應該是覺得伯母的去世有什麼别的内情吧？”

“确實如此。”劉Rachel點頭，既然是要找他幫忙，這時的隐瞞也完全沒必要了，“說是工作量太大引發的過勞死，但是我看過媽媽的就醫記錄，沒看到有診斷，顯示會有這個可能。

“還有，媽媽的身體有很多細小的針孔，我更多的懷疑，是和她的初戀情人，尹載鎬有關，那位帝國集團的秘書。”

“所以你就找到我了嗎？”李孝信問出最想問的問題，“為什麼會信任我呢？Rachel，我可是金歎的好朋友。”

“前輩是檢察官啊。”

她相信他，和他是誰的朋友無關。

她就這麼坦坦蕩蕩的，與他對視着，輕緩的音樂還在播放着，他卻莫名有些心躁。

他在這種躁動的情緒裡，開始在心裡問自己，為什麼比預期的更加期待見到她？

“真是被你打敗了啊。”李孝信仿佛認命地一笑，“我會去調查的，關于伯母名下股份的處理和不動産流向，趙明秀那邊應該會方便查閱。”

“趙明秀？”對于這個舉着相機到處記錄生活的樂天派，總和崔英道待在一起的孩子，她也還是有些印象的。

“是啊，他也繼承了家業，做了律師。”李孝信苦澀地笑了，“好像到最後，我們都沒做成我們想做的人。”

“不是啊。”劉Rachel露出張揚的笑，“我繼承了RS。”

雖然隻是華光一現，但依舊璀璨奪目。

這是對劉Rachel笑容最得當的評價。

那之後他們也沒怎麼見過，都沒空，一個忙着處理RS的事務，一個忙着收集證據。

就在飛去日收回RS散股的前一天晚上，劉Rachel還在處理公司元老故意下的絆子，她收到了李孝信發來的一系列信息。

RS的10%股份持有者不是尹載鎬而是尹燦榮，清潭洞的樓群也歸到了尹燦榮的名下。

一樁樁都說明了，李Esther的死亡并不是過勞死那麼簡單。

“我該怎麼辦……”劉Rachel并不知道，她的懷疑會成真，隻不過無措也隻是一瞬間。

她先謝了李孝信，再發了個報酬給他，一如既往忽略了崔英道的問候短信。

她接着給紐約的私家偵探打了個電話，讓他調查尹燦榮的近期的财務狀況，再讓秘書到律師事務所拿到李Esther簽署過的股份轉讓合同。

忙完之後，劉Rachel無力地給Athena打了個電話，讓她過來自己這裡。

Athena一句話都沒有多問，如約而至。

“陪我去一趟國外。”劉Rachel說。

“好。”

“不問原因不問地點？”

“沒必要。”

對于劉Rachel這樣直來直去的人，沒必要去想太多彎彎繞繞。

她是不會害身邊親近人的那一類人。

Athena作為她的主治醫生，當然更明白。

在她的私人飛機上，劉Rachel果然坦白了她查到的有關于李Esther的那些事。

“雖然你沒有找我，”Athena拿出一個檔案袋，“這是拜托了做法醫的朋友，對于你母親身上針孔的鑒定。”

劉Rachel一頁頁的翻看，結論是，毒品。

這下尹載鎬的嫌疑更大了。

“你打算怎麼做？”

“先收回RS的股份，我和媽媽的心血可不能被别人橫插一腳。”劉Rachel揉揉發疼的腦袋，“再利用RS掌權人的身份施壓，讓尹載鎬失去帝國集團的秘書長的鍍金，挑撥他和帝國集團，産生信任危機，得到更多證據，接着向李家透露尹燦榮可能是殺人共犯的事，讓他失去李寶娜這把保護傘，最後開一場發布會，揭露帝國集團是幕後黑手。”

Athena點頭認可，“很缜密，不過也很麻煩，聽起來短時間内完成不了。”

“就算是這樣，哪怕是我現在死了之後，也已經安排好要這麼做了，我外公還在，表姐的父親也還是将軍，郵件和證據都發過去了，”劉Rachel戴上墨鏡，“一定會做到。”

Athena嗯一聲，沒再說什麼。

靜了一會兒。

“不覺得我可怕嗎？”她在說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獵場裡，不做獵手，就隻能做獵物。”

“應該挖你到RS做秘書的。”無所謂Athena的答案是什麼，她既然選擇去做了，就不會後悔，更不會在意别人的看法。

不過，沒聽到指責的話，還是讓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想理會崔英道的原因就是這個了。

在找到他媽媽之後，他應該是在心裡和金歎和解了的，對于帝國集團，他可能不太在意，可是他的好兄弟，他的初戀，那個可以讓他變成狗雜碎的人，可是和帝國集團息息相關。

不想有一天聽到他的質問或者指責。

所以不理會最好了。

他自己就會走掉的。

反正他也沒等過她。

“在想那個同盟的背叛者嗎？”

“什麼？”劉Rachel幾乎要懷疑Athena偷學了讀心術，“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現在的表情，和當時在醫院裡說起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劉Rachel咽了一口口水，“什麼樣？”

可惜她并沒有得到Athena的答案。

因為飛機墜毀。

——她們都死在了這場空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