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無言,秦笙隻能悶頭往前走,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認識到回工位的路如此長。
她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吳永恒有多執着。
“所以檢查結果怎麼樣?你說呗,我不告訴其他人...”
“啊!”吳永恒似乎想到了什麼,驚呼一聲,然後停下來了。
秦笙深深歎了口氣,腦瓜子嗡嗡地響。
“又怎麼了?”她沒好氣地問落後的吳永恒。
吳永恒追上來,擔心地看着秦笙,輕聲細氣地問:“是不是,結果不是很好啊?”
一個小組的人,秦笙也沒想瞞着。原本以為到時候請假,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會知道情況。誰料想到,竟然出了個吳永恒。
“嗯。”秦笙心累地點頭,“不是很好,我過段時間要請假去做後續治療。”
“是不是醫生誤判了,要不要換一家醫院再檢查一次?”吳永恒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秦笙恢複工作後,一直面色紅潤,活力滿滿,思維敏捷,比他這個沒生病的人看着更加正常。
秦笙瞥了他一眼,不懂他為什麼這麼激動。
“醫生沒問題,醫院也沒問題,手術很成功。就是還需要鞏固一下治療效果。”對不了解甲狀腺治療的人,秦笙一直是這樣的說法。
吳永恒:“那你要請多長時間的假?”
秦笙估摸着回答:“一兩個星期吧。”
吳永恒不懂為什麼秦笙可以如此輕描淡寫,好像在說别人的事一樣輕松。要知道,秦笙開刀動手術,也隻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加上國慶長假,才休了大半個月。
她這可是癌症啊,癌症的後續治療是可以這麼輕松簡單地對待的嗎?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又不那麼想要的答案後,吳永恒緘默一路,時不時偷偷看一眼秦笙。
直到秦笙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還見他呆呆地坐在位置上。
“不下班嗎?”秦笙客套性問了一句。
像被按下開關似的,吳永恒一個彈跳從椅子上站起身:“下班,走吧。我今天開了車,我送你回家。”
秦笙婉拒:“沒關系,我家和你家不在一個方向,我自己回去就行,現在還早。”
吳永恒直接接過秦笙的包:“走吧,我今天正好要去你們那邊見個朋友,快走吧,不然我要遲到了。”
秦笙疑惑地盯着吳永恒的背影,他到底想幹嘛,急匆匆的,好像有人在他身後追趕一樣。
吳永恒換了輛車,車身貼着騷氣的紫色車衣,看着炫酷又華麗。
快要上車的時候,秦笙停住向前的動作,并叫住打開車門的吳永恒。
“吳永恒。”她沒有故作親切地隻叫名字,而是連名帶姓一起叫。
吳永恒回頭:“怎麼了?”
秦笙直白地問:“你不是讨厭我嗎?”
作為秦笙進公司以後遇見的第一個同齡人,秦笙和吳永恒也曾經有過一段小夥伴開心共事的愉快時光。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秦笙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吳永恒玩起了疏遠孤立的把戲。
很搞笑,也讓人很難過。
秦笙試圖弄清楚吳永恒變化的原因。
但人真的是很神奇的物種。
一旦狠下心來變得無情,不管你怎麼努力,都打不開一絲縫隙。
所以秦笙放棄了,放棄尋找原因,接受他們不過是普通的公司同事關系。
現在的情況有些讓人無語,又摸不着頭腦。
就好像是主動劃下三八界限,築起柏林牆的人,突然若無其事想把線擦掉,牆推倒,若無其事,又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秦笙實在看不懂吳永恒的表情,是可惜遺憾嗎,還是悲傷擔心,亦或是其他複雜的情緒?
人心太複雜,秦笙也懶得猜,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吳永恒,你不是讨厭我嗎?”
比起辦公室,地下停車場更為空曠,形成的回音震得吳永恒頭皮發麻。
不知為何,吳永恒說不出一句話,也做不了任何動作。看着秦笙黑白分明,清澈堅定的眼睛,他有點慌亂。
沉默在空氣中發酵,兩人對望,一人固執地想要一個明确的答案,一人腦子空白什麼話都說不了。
最終,吳永恒狼狽地先移開視線。
秦笙覺得沒意思極了。
“你走吧,我自己回家。”
鞋跟撞擊地面的聲音,清脆有規律。
從吳永恒的角度,隻能看見秦笙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背影逐漸遠去,她的脊背永遠挺得筆直,好像什麼都不能把她擊敗打倒。而她也将一直那樣,堅定正直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