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标在電腦屏幕上亂轉，随機點開一個頁面，看了沒幾眼，文字像一個個變形扭曲的小蝌蚪往眼睛，向大腦身體各處鑽。

秦笙受不了，看了沒幾眼就關掉。

隔壁組的“大喇叭”林奇新沒有這種神智不清的過度階段，在椅子上沒坐多久，就對着手機另一端一陣輸出。

看樣子，電話那頭是乙方對接公司。隻有在做甲方的時候，人們才能毫無顧忌地提出各種要求，就算彼此心知肚明要求根本難以達成。

忽然間，秦笙感覺有股視線盯着她看。她眨眨眼，大概猜到了那個方向的人是誰。慢慢轉過頭去，隻見吳永恒噼裡啪啦敲着鍵盤，好似非常集中的樣子。

秦笙不由得失笑，他假裝努力的樣子還挺有說服力，如果不是認識一段時間的人，根本難以發現。

看看資料，喝喝水，上個廁所，時不時盯着電腦右下方的時間發個小呆...

時間數字從“17:59:59”跳動到“18:00:00”，秦笙發自内心舒了口氣，身體上的一個無形枷鎖被解開。

終于，終于下班了，真好啊...

秦笙收拾着桌面，她習慣性每天下班前将工位上的東西整理擺放整齊，盡管第二天一上班就會被打亂。

一下午忙得不見人影的陳喬，終于也在下班的時間出現了。她拿着手機，目光無神地靠在秦笙辦公桌旁。

“可算是度過這難熬的周一了，怎麼會有這麼多事要做啊！”陳喬語氣憤憤。

她一下午開了兩個會，有三個會議記錄要寫，還有若幹日常事項要處理，連下午茶都沒時間喝。

秦笙抿唇笑，之前忙起來的時候她也有類似的感覺，工作怎麼做都做不完，做完了又會有新的事情出現。

陳喬就隻是抱怨一兩句，并沒有想要什麼答複。她熟練地從秦笙的抽屜裡掏出一袋豆幹，用力地咬了兩口，問：“阿笙，你今天感覺還行嗎？”

秦笙疑惑地看着陳喬的動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請假之前應該把零食抽屜裡面的零食都已經清空了。今天上班第一天，還沒來得及補充合适的零食。

“嗯，還可以。”秦笙想了想，直接問：“喬妹，你是不是又把你的零食塞到我抽屜裡了？”

陳喬拿着豆幹的手一頓，眼珠子水靈靈地轉了幾圈，揚起的嘴角泛着些許不好意思。

“你知道的，我位置上雜七雜八的東西太多了，根本放不下其他東西...”

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陳喬總是以投喂之名，時不時就往秦笙抽屜櫃裡放點零食。而秦笙長大以後對零食興緻缺缺，隻是偶爾嘗一下鮮。最終，這些零食又被陳喬自己吃掉。

在秦笙炯炯有神的視線中，陳喬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自暴自棄地說：“好啦，我承認，在你這邊放零食比較順手。”

秦笙無奈搖搖頭，她大概清楚陳喬的心思。買零食的手控制不住，買完零食不吃又浪費，那就分給她一起吃。就算她不吃，這樣也可以減緩陳喬買零食和吃零食的速度。

在她倆交談的時候，辦公室陸陸續續清空。一轉眼，偌大的辦公區就隻剩幾個零星的人散落在各個角落。

陳喬讨好地向秦笙承諾明天給她帶最好吃的藍莓後，拎着新買的包包歡快地下班。

隔壁位置的吳永恒每天上班踩着點到，下班從不耽擱一秒鐘，甚至好幾次秦笙都發現他早幾分鐘就不見了人影。

陳岚和劉愛青的辦公室相對，兩間辦公室都還亮着燈，看不出要下班的意圖。

秦笙起身，拿起收拾好的包包，剛準備走，陳岚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

陳岚走到秦笙跟前，問：“今天還好嗎？”

秦笙微笑：“嗯，挺好的。景星的資料我也看得差不多了。”

陳岚眉頭一皺，“你剛回來上班，不用這麼着急，慢慢來就是了。”

秦笙抿唇，笑而不語。一個合格的牛馬懂得用微笑來回答那些不好接的話題。

見秦笙整體狀态還不錯，陳岚便沒有多說，轉身揮揮手，示意秦笙先走，她不耽擱秦笙下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秦笙才發現，即便陳岚選擇了可以修飾身型的衣服，讓她的肚子不那麼明顯。但懷孕的反應，體現在方方面面，比如水腫的小腿，有些酸痛需要支撐的腰。

秦笙悄悄歎了口氣，盡管她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歎氣。

剛走到電梯口，劉愛青施施然走了過來，也是要下班的模樣。

“小秦，你今天開始上班啦？”劉愛青先開口搭話。

秦笙輕輕點頭：“嗯，開始上班了。”

劉愛青：“哎，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把身體當回事。人呐，還是身體最重要，賺錢那些都是虛的。賺錢是為了生活，要是賺那麼多錢到頭來還花在醫院裡就不值當了...”

秦笙禮貌性地扯了扯嘴角，眼睛盯着電梯顯示屏跳動的紅字，暗自祈禱電梯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