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斬釘截鐵地回答不痛，她印象中沒有手術傷口的疼痛。相比起疼痛，全麻過後的麻痹狀态和身體無法自主的感覺更讓人印象深刻。

後來她看到一種說法，超過限度的疼痛會觸發大腦保護機制，讓人将疼痛潛意識埋葬于大腦深處，不再想起，進而能夠承擔下一次的疼痛。

今天天氣剛剛好，早上出門的時候，秦笙看見剛升起的朝陽。現在，太陽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熱度有一點過量，偶爾一陣微風，又恰到好處地将熱意吹散，留下自在清爽。

秦媽媽運氣也不錯，357路公交車沒有讓她等待太久。從家裡出發到站台，等了不到兩分鐘，便等來了公交車。

更加幸運地是，車上還有空座。就是距離車門比較遠，在車後廂。秦媽媽想了想，還是坐了過去，精神一刻都不敢放松，全程緊張聆聽着公交車的到站播報。

這是秦媽媽第一次獨自在大城市乘坐公共交通，她有點害怕坐錯車，或者錯過站點。盡管現在的地圖導航已經發展得相當完善，但作為一個接近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她本能地不想弄得麻煩。

車停車走，人來人往。越是靠近金象大廈的站點，公交車上人越少。

看着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走下車，秦媽媽有些坐立不安，或許她是不是也該下車了？一想到這個可能，她立馬又擡頭确認站點。

感謝現在的科技發達，無論是公交，還是地鐵，大部分的公共交通都有全程線路圖，能夠實時顯示所在位置。

就這樣，緊張，擡頭确認，安心，緊張...不斷循環的心路曆程，明明是坐在車上，秦媽媽無端端有些疲憊。

“金象大廈站即将到達，請要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

甜美的播報聲響起，這次秦媽媽終于能夠松口氣，拿着保溫袋，起身準備下車。

最新一趟公交車到站，隻有秦媽媽一個人下車。下車之後，她緩了緩，擡頭看了看天，重新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心安。

不遠處，秦笙看見秦媽媽下車後站在公交站牌附近，正準備招手呼喊。瞧秦媽媽好一會兒沒有動作，馬上加快了腳步。

“媽，你還好吧？”秦笙扶着秦媽媽，伸手想接過她手中不算小的保溫袋。

秦媽媽搖頭：“我還好，這個重，不用你拿。”

“是不是又暈車了？”秦笙不放心地問。

秦媽媽前幾年有相當嚴重的暈車史，一上車就頭暈眼花，輕則臉色發白，重則嘔吐。後來，可能是坐車的次數增加了，大部分時間坐的也是自家的車，慢慢也就适應了。

但這次是時間不算短的公交車，秦笙不太确定是不是秦媽媽老毛病又犯了。她仔細觀察着秦媽媽的臉色，沒有臉色不好，更沒有唇色蒼白，就是眼神略顯疲憊。

秦媽媽拍了拍秦笙：“我沒事，就是第一次來你公司這邊，還不熟悉。”

秦媽媽其實已經緩過來了，心底還有一絲不為人知的激動，她一個人也可以在大城市順利到達目的地，不會迷路，更不會走丢！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給老秦打電話，也沒有其他想說的，就是特别想說這件事。

秦笙沒注意到秦媽媽發亮的眼睛，她提前和公司樓下咖啡廳的小姐姐預定了座位，中午是咖啡廳和餐廳客流量最大的時間段，不提前留位就沒有座位。

遠遠望着都是高樓大廈，沒什麼感覺。越是走近，金象大廈金碧輝煌的外觀越是清晰。陽光下，一個巨大的金币，熠熠生輝。金币下方開了個小口，不斷有打扮精緻得體的年輕人來往進出。

這是秦媽媽以前隻在電視上看見過的畫面。陌生的環境，不一樣的風格，她心底不免升起幾分瑟縮，仿佛誤入了别人的世界。

“阿笙，你定的地方在哪啊？”秦媽媽小心掃視着周圍人來人往的環境，雖說她的打扮也沒有不得體的地方，但莫名局促。

秦笙指了指不遠處碩大的名牌，“little lucky”，小幸運咖啡廳。

“就在那，馬上就到了。”

龍飛鳳舞的字體，秦媽媽隻能認出來是英文字母。走近之後，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撲面而來，夾雜着不怎麼明顯的食物香味。

秦笙微笑着咖啡廳前台的小姐姐打招呼：“阿May，我提前定了位置的。”

阿May是個美人，不笑的時候清清冷冷，生人勿擾。笑起來又像清風拂面，恬淡适中。

“知道啦，給你留好位置了。”阿May略帶疑惑地看了眼秦媽媽，“這位是？”

秦媽媽穿搭有自己的一套，上身是灰色針織外套搭配白色内搭，下身是黑色鉛筆褲。看着幹淨利落，但手裡提着的保溫袋又暗示着她不是過來工作的身份。

秦笙笑：“這是我媽媽，她過來給我送飯。”

秦笙又轉過身來，給秦媽媽介紹：“媽，這是阿May，幸運咖啡廳的老闆。”

原來這叫幸運咖啡廳啊，阿美是咖啡廳的老闆娘。這名字起得真好，一聽就知道是個大美人，秦媽媽暗自在心裡想着。

“阿姨，你好。”阿May禮貌地向秦媽媽問好。

秦媽媽拘謹地笑了笑，“阿美，你也好。”

略有些奇怪的口音，阿May眨眨眼，将一晃而過的怪異感抛之腦後，随意招呼了一個服務員，讓她把秦笙和秦媽媽帶到預定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