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對他人的偏見皆來自于他人不同尋常的能力,這多可悲。
秋冬的太陽短暫地出現,又快速地消失。沒了太陽,連風都帶着一股蕭瑟。
秦笙下意識攏攏衣服,然後看向陳喬,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你覺得呢?”
陳喬謹慎地斟酌着字句,“我覺得可能是綜合因素。一方面懷孕讓人激素紊亂,另一方面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壓力大。”
秦笙翹起嘴角:“是啊,壓力大的話,人就是會很暴躁。”
沒必要一定和性别扯上關系,更沒必要和是否懷孕扯在一起。成年人都有理智和自控力,知道什麼脾氣能對什麼人發。
陳喬皺眉,總覺得這不是自己想聽到的答案,但又覺得秦笙不愧是陳岚帶出來的徒弟,說話做事同樣的滴水不漏。
氣溫略有下降,身後的秦爸爸秦媽媽看向秦笙陳喬的頻率越來越高。
陳喬識趣地提出時間不早了,該回病房了。
秦笙從善如流地點頭,在陳喬的幫助下艱難起身。
看見她們的動作,秦爸爸和秦媽媽也趕緊跟了上來,就怕秦笙一下體力不支發生什麼意外。
這是這段時間裡,秦笙走過最長的一段距離,确實也達到了身體的極限,她神情中透着一股肉眼可見的疲憊。
陳喬走之前,秦笙問了她一個問題:“喬妹,你還打算這樣幹多久?”
陳喬一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就,這樣先幹着呗。”
現在這樣的工作,對她一個小助理來說,雖然不上也不下,但也沒什麼不好。
秦笙垂眸,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似乎不是她最想要的答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一個什麼樣的答案,甚至,連她的心也還不知道應該要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時間在睡眠中快速飛走,秦笙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秦媽媽坐在病房旁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眼角餘光不斷掃過秦笙,時刻關注着她的動态。見她醒了,立馬湊上前來。
“阿笙,醒了嗎?要不要坐起來吃點東西?”
秦笙不自覺點頭,動作到一半熟悉的滞澀感再次出現。她不得不由肢體動作切換成語言:“媽,扶我一下。”
外面的天空已經是深黑色,病房内外皆是燈火通明。
秦媽媽一邊把秦笙的白粥收拾出來放在桌子上,一邊絮絮叨叨說着秦爸爸的下落。
“你剛剛在睡覺,我和你爸先吃過了。晚上讓你爸回酒店睡覺,我在病房陪床,不然他在這裡也不方便...”
秦笙好像還沒完全清醒,跟着秦媽媽的指令一口一個動作,視線在病房内無意義地亂掃。
左邊的阿姨中午辦好出院手續,馬不停蹄就出院了,現在病床上空空如也。右邊的姐姐依然拉着床簾,看不見動向,隻能從動靜上判斷,她的丈夫在陪伴。
邊吃飯邊看手機,是當代年輕人共通的習慣,秦笙也不例外。
看着空空如也的聊天框,她猜,可兒今天一定很忙吧。
忙嗎?好像是有點。
趙可兒半夜做了個噩夢,醒來後久久不能入睡。接近天光漸明的時候,才又重新入睡。昏昏沉沉睡醒之後,就到了退房時間。
此時已經臨近十二點,遠遠超過了上班打卡時間。說實話,趙可兒本就沒有今天上班的打算。
已經請了前面三天假,今天是國慶節前的最後一天,去公司也幹不了什麼活兒,隻是徒增煩惱,不如好好把假連休完。
收拾行李,退房,走人。
大概是節前一天,許多人已經提前開始休假。本應該空蕩蕩的地鐵車廂,趙可兒卻沒找到座位。
她也不在意,拉着行李,靠着地鐵,跟着地鐵晃晃悠悠前進。
地鐵穿梭黑暗的隧道,光明和黑暗交織,時間似乎被模糊了界限。
趙可兒想秦笙現在在幹什麼呢?大概是吃完午飯,準備睡覺了。
糾結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她就放棄了給秦笙發消息的想法。知道她沒有去上班,秦笙可能又會多想。
眼神無目的地在地鐵上逡巡,地鐵安檢員小身闆晃蕩着來回穿梭,困倦疲憊的眼光讓人懷疑下一秒他可能就會倒下...
座位上媽媽帶着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是看見了外面的動畫海報,高興地叫着:“媽媽,媽媽,你看...”
還有小情侶相互依偎,竊竊私語,臉上洋溢着放假的快樂...
很神奇,地鐵似乎是人生百态的縮影。每個上車的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故事,有着不同的目的地,卻上了同一輛車。
對京市而言,類似的感覺更甚。它作為華國首都,包容着來自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人,大家懷揣不同的夢想,都想要在它腳下擁有一席之地。
然而,誰也都不确定,它究竟是自己的終點站,還是中轉站。
趙可兒精神放空了一會兒,被猝不及防的電話打斷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