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魔法師工會僅數步之遙的人偶工坊。
寒溟抱着一摞古籍站在人偶工坊門前時,暮色正染紅西海岸的琉璃窗。門檐懸挂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清泉般的叮咚聲。透過雕花橡木門的縫隙,他看見無數人偶靜立在昏黃的光暈中——穿蕾絲長裙的淑女手持折扇,披铠甲的騎士握着鍍銀長劍,甚至還有巴掌大小的迷你暗精靈蜷縮在蘑菇傘下。
推門時帶動的氣流掀起薄紗簾幕,寒溟的瞳孔驟然收縮。屋内蒙着銀灰色紗巾的女子背對着他,正俯身為一具人偶調整發飾。月光從她肩頭流瀉而下,勾勒出綴滿星形亮片的墨藍色長袍,袍角繡着的暗金色齒輪紋路随着動作若隐若現。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間懸着的八音盒,十二枚水晶齒輪在镂空銅殼内緩緩旋轉,奏出空靈的旋律。
"莎蘭的小冰冰比預想中來得晚呢。"女子轉身時,寒溟注意到她耳垂挂着的人偶關節造型銀飾,"要喝點魔界花蜜茶嗎?"她指尖拂過桌面,茶壺自動傾注出琥珀色液體,蒸騰的熱氣在空中凝成小醜模樣的笑臉。
寒溟拘謹地坐在天鵝絨高背椅上,冰晶在杯沿凝結成細小的霜花。他的目光掃過陳列架,突然定在某具人偶身上——那是個穿着帝國制式輕甲的少女,胸甲縫隙裡卡着半枚齒輪,與韻莉體内取出的零件如出一轍。
"艾麗絲前輩是從魔界來的?"他試圖轉移注意。
"是呢。"人偶師正在為哥特風人偶縫制裙擺,銀針穿梭時帶起細碎的魔力火花,"魔界的疾風地帶總把傀儡絲吹斷,還是阿拉德的月光适合編織命運。"她突然擡起蒙着紗巾的臉,"比如你體内那個不安分的小家夥。"
寒溟手背瞬間覆上冰甲,茶杯凍成冰坨。艾麗絲卻輕笑出聲,從工作台抽屜取出一條紫水晶吊墜:"用這個能暫時安撫黑暗之眼哦~算是給新顧客的贈禮。"
當寒溟準備離開時,櫥窗裡穿天界戰鬥服的人偶突然轉頭。他猛然回頭,卻隻看到艾麗絲在給騎士人偶佩劍:"最近總有些調皮孩子弄亂我的作品呢。"她彎腰拾起地闆的齒輪零件,寒溟瞥見内側刻着的帝國飛鷹徽記。
"這是...?"
"前天幫諾頓大師修複的古代機械殘件。"艾麗絲随手将零件丢進廢料箱,箱底傳來細微的機械運轉聲,"要小心夜晚的西海岸哦,聽說元素精靈最近格外躁動呢。"
寒溟踏出工坊時,沒注意到紫水晶吊墜内閃過赫爾德符文的微光。更沒察覺自己衣擺沾了半根透明傀儡絲——那絲線另一端正連着他體内躁動的黑暗之眼。
工會頂樓籠罩在血色月光下。三百根摻了無重力碎片的鋼絲貫穿韻莉的身體,另一端連接着天空之城的投影模型——這是莎蘭設計的"轉職儀式"。
"當鐘樓敲響三下時,用刃影的追魂絲切斷所有與帝國相關的命運線。"莎蘭的雙眸映出倒計時,"但如果誤傷連接靈魂本體的銀線……."
蕾婉突然用戰矛擊碎落地窗:"沒時間了!元素秘境在噴發!"
寒溟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西北方的天空懸浮着火焰龍卷,那是莉卡修煉場的方位。但本該赤紅的火雲中卻翻滾着紫色電弧,雷光裡隐約可見巴卡爾龍翼的輪廓。
"開始!"莎蘭揮動法杖的瞬間,韻莉脊椎裡的戰術芯片突然激活。帝國劍術、馭劍術、契魔者的惡魔契約等技能樹在眼前瘋狂閃爍,她看見自己若選擇暗殿騎士,左手将被冥王烙印吞噬;若成為馭劍士,機械心髒就會啟動自毀程序。
魔法師工會頂層的鋼絲陣中,韻莉的刀刃劃出月弧。三百根命運絲線同時繃緊,連接心髒的機械神經在月光下泛着藍光。莎蘭的蛇尾卷起暗殿騎士轉職書:"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鋼絲開始收縮,鮮血順着銀絲滴落。韻莉在劇痛中揮動雙刀,被斬斷的鋼絲迸發出不同顔色的火光:代表帝國禁衛軍的猩紅、象征試驗場記憶的幽綠、承載冥王契約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