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笑得明媚耀眼,在海棠春衫的映襯下,将這一院子的春花都比了下去。
崔念芝一下子紅了臉,又側過身來朝她作揖道别,臨走前低低道了句:“那.....那就勞煩娘子将那件披風修補一番,念芝下次再來拿。”
待崔念芝走出了隐翠軒,鵲喜這才忍不住道“這個春紅也是個貪心的,方才那場戲,娘子你本就給了她好處的,方才她又拿了崔三郎一枚銀錠。”
今日出門前,青凝本是給了那春紅些碎銀子的,要她來做這場戲。
“給她吧。”
青凝腳步輕快,在桃花盛開的春日,忽而低低道:“就他了。”
商場之中爾虞我詐,浸染其中多易迷失本性,經過方才春紅之事,可見當年純善的少年,這幾年雖在商場中摸爬滾打,卻也并未被沾染,依舊保留了一顆良善之心。雖說心軟之人成不了大氣候,卻是可托付之人。
最重要的是,他生性寬厚,并不計較她孤女的身份。
鵲喜沒聽清,下意識問道:“什麼?娘子方才說什麼?”
青凝沒回應,隻笑着加快了腳步。
今兒是清河秀坊結算賬目的日子,青凝換了身平素暗沉的衣衫,趕去清河秀坊的時候,就見吳掌櫃正捧着賬冊,笑得見牙不見眼。
見着了青凝,吳掌櫃忙讓王懷奉茶,喜道:“陸娘子,你算是把清河秀坊盤活了。”
青凝将賬冊一一過目,這幾個月秀坊生意好,憑着幾樁大買賣,将去歲的虧空填平,已開始逐漸盈利了。
青凝點頭,将賬冊遞給吳掌櫃:“是了,托吳掌櫃的福,鋪子裡生意越來越好了,依我看,是時候多請幾個夥計了。”
鋪子裡除了王懷外,另有個打雜的小夥計,如今眼見有些忙不過來了。
鋪子裡一時喜氣洋洋,吳掌櫃正笑意盈盈的喝茶,不知想到了什麼,忽而神色凝重起來。
他站起身,朝青凝做了個請的手勢:“陸娘子,吳某有幾句話想說。”
青凝一愣,起身随他進了内室。
吳掌櫃在内室踱了幾步,正色道:“陸娘子,吳某這幾日忽而想起一樁事,是頂重要的一樁事。”
青凝正要開口問他何事,卻聽吳掌櫃問道:“你可熟知我朝律法?”
青凝搖搖頭,一臉疑惑,是何事竟牽扯到了本朝律法?
吳掌櫃便解釋道:“我朝律法規定,女子死後,若已無生身父母,且未立下遺囑,則其嫁妝及其名下财産皆歸夫家。”
青凝一下子反應過來,這間鋪子既然還在姑母的名下,若是沒有其死前立的字據,那便是屬于崔家四房的财産。
吳掌櫃點點頭:“是了,隻你也不用擔憂,你姑母死前特意給我去了信,說是這間鋪子留給你,千叮咛萬囑咐要我替你守好了,待你及笄後便可去官府改名。那封信上是蓋了你姑母私章的,便是官府也得認。”
大周規定,女子及笄後方可繼承田宅鋪子,現如今,這間鋪子的房契上依舊還是陸之商的名字。隻,既然有姑母給吳掌櫃的信件為證,便可去官府改名。
青凝松了一口氣:“那便要勞煩吳掌櫃将信件給我,我好去官府改了房契。”
吳掌櫃一時間諱莫如深,支支吾吾道:“我.......吳某對不住陸夫人,那份信件被我落在了老家,待我這幾日着人去取。”
青凝觀他神色,下意識問了句:“吳掌櫃老家何處?”
吳掌櫃半天才道:“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