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他們的其樂融融,此刻的陳菁正忙得焦頭爛額,一個接一個的會議如同潮濕的天氣,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發誓,等忙完這一個案子,她一定要到國民衛隊或者紅鷹中樞那兒求一份閑差,安度餘生。
“你的猜測是對的。”紅鷹中樞現任最高指揮官——梁秋優雅地轉過身,用激光筆指着投影幕說:“那個姓許的酒店老闆,身份的确不簡單。”
“他是啟蒙黨黨魁赫爾曼最得意的學生,就讀于萊索洛梅戰争學院軍隊指揮系,任學校紀檢處主席,有一個商業巨鳄爹,衆議院議長的媽,首席大法官舅舅,連季老将軍和江理事長都能搭上關系。”
“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呆在安尤娜身邊,我不放心。”
梁秋向來目光敏銳,殺伐果斷。
但陳菁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隻說:“我相信他。”
“盡管許襄安在身份上有所隐瞞,但他還是選擇了幫助我們。”
況且在那個omega的身上,她并沒有嗅到上位者一貫的傲慢,除了有些起床氣。
“好吧。”梁秋聳了聳肩,眉眼間滿是疲态。她也許多天沒有休息了,這幅樣子回家見老婆,說不定要被趕出去……
“來聽聽最後一個壞消息,聊完我們就下班,我還得化個妝回家哄老婆。”
未婚執法官陳某自動忽略了她紮心的後半句話,疑惑道:“什麼壞消息?”
梁秋回答:“赫爾曼要和菲舍爾開戰了。”
“準确的來說,菲舍爾才是進攻方,他聯合了西部叛軍和東凱爾帕的分裂勢力,打算幹場大的,請他的老情人喝上一壺。”
“但這跟我們沒有半毛錢關系,我們隻需要讓菲舍爾付出代價,為史密斯報仇,至于國家穩固政quán的事兒得交給啟蒙黨那些自以為是的老家夥。”
陳菁誇獎道:“你有時候清醒得讓我羨慕。”
“是嗎?”梁秋挑了挑眉:“大概是老婆教得好吧。我還收到消息,菲舍爾的一個心腹這幾天出現在了墨爾西,你要小心。”
這個垂垂老矣的國家正在走向死亡,人類的信仰正在倒塌,社會已經撕裂。暴風雨很快就要席卷一切,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陳菁慘笑了一聲:“好啊,我該逃跑嗎?”
“還是像你們那樣?将《保護者宣言》刻入骨血。”
沒人知道她最終選擇了什麼。
這個國家迷茫的人多了去了。他們正以一種彷徨的、無所适從的眼神看着這片土地,祈禱在積雪崩塌之前,求得一個安身之所。隻有上位者們毫無畏懼,畢竟最終誰勝誰負,他們的财富與地位也永不會背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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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納措海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被低溫凝結的冰面仿佛一片巨大的鏡子,倒映着天空和遠處的雪山。
伊芙琳坐在結實的木椅上,目光貪婪地掃視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要将這美景永遠刻在心底。
許襄安站在她身邊,視線被大片的藍色與白色占領,大腦放空。
謝霄好奇地走到了冰面上,留給他一個挺拔俊秀的背影。
伊芙琳側過臉,看着他的眼神一直追随謝霄,忍不住問:“你喜歡那個Alpha嗎?”
遠處,正陪春亞和賽藍拍照的安尤娜回頭,笑着調侃了一句:“您現在才發現啊。”
亂糟糟的感情世界忽然被人看透,許襄安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很喜歡。”
“那為什麼不在一起?”安尤娜随口問。
“因為不合适。”許襄安克制不住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泌出一點淚水,“從條件上來看,擺在我和他面前的是一條很危險的路,而我曾經目睹過兩個人的實踐——最終的結果很糟糕。”
一死一傷,終生抱憾。
“所以,在我沒有能力保護這段親密關系,讓它無限期地延續下去前,我不能貿然地選擇那個選項。如果最終他會因我而受到傷害,我會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不安全,就幹脆不要開始。
有危險,就趕快逃跑。
他奉經驗主義為瑰寶,始終從自身意志出發,小心翼翼地遊走于浮世衆生間,以避免跟洛維恩落得一個下場。
“你太理性了,小朋友。經驗并不都是對的。如果照你的邏輯來運行,這個世界上一多半的情侶都将消失。”安尤娜攤了攤手,出于職業習慣勸道:“有時候試着接受理想主義,享受當下,你會輕松很多。”
許襄安愣了愣,笑道:“我盡量。”
他試圖找理由搪塞過去,忽然——遠處的一幕狠狠揪住了他的心髒!
謝霄站在一望無際的冰面上,周圍是幾個神采飛揚的滑冰者,他們似乎對謝霄起了興緻,交叉滑過謝霄的面前,不時還要吹上兩聲口哨,像調戲小姑娘那樣。更可惡的是,當他們再次滑到謝霄身前時,冰面突然裂開了。
毫無征兆的坍塌,毫不講理的惡魔。
所有人落入水中。冰面開裂的速度奇快,謝霄甚至來不及找到一個着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