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結。
謝霄原本在操場上看開學典禮,臨近散場時,忽然聽到身邊有人說,剛剛在台上演講的學生代表身體不舒服,被工作人員扛走了。
沒想到是這麼個“扛”法……
他擡起頭,目光陰鸷地盯着季羨明:“你們在做什麼?”
“沒…”許襄安隐約感受到一絲不詳的氣息,想開口解釋,卻被季羨明搶先了一步,他與謝霄對視,理直氣壯地說:“你哥犯病了,我在幫他,你看不出嗎?”
“……”
密閉的空間裡,兩種Alpha信息素因為主人情緒的變化而不停對撞。
許襄安夾在中間,既難受又尴尬。
如果上天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他一定選擇另一個廁所。
“看不出。”在一片死寂中,謝霄大步上前,一把将許襄安從季羨明的懷裡搶過,毫不客氣地說:“他現在有我,你可以滾了。”
“呃。”跟他肢體相觸的瞬間,許襄安感到舒服了不少。
高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萦繞在他的鼻尖,像一枚無形的貓薄荷球,将他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在此之前,許襄安從未發覺與Alpha擁抱居然是一件這麼舒服的事情。
有謝霄在,他小臂上的過敏紅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
神醫啊——見許襄安的情況好轉,季羨明的眼神從擔憂變成了挪揄,來回在他們之間流轉。
他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裝出非常遺憾的模樣道:“行,他歸你了。”
走的時候,這二世祖還非常“貼心”地把門給帶上了。
……
現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隻剩下許襄安和謝霄兩人。
因為發情期和障礙症的原因,許襄安的意識有些漂浮,整個人不太清醒。
“别動。”謝霄忽然俯身,鼻尖貼上他的後頸,仔細嗅聞。
在許襄安的身上,他聞到了很多Alpha信息素的味道——有江雲生的、季羨明的、卡羅倫的……數十種信息素混合在一起,仿佛在omega的身上擺了一桌盛大的宴席。
謝霄不悅地皺了皺眉。
他貼着許襄安的頸側,低低地喊了一聲:“哥。”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襄安本能地轉過身,把臉埋進謝霄的懷裡,說話時帶了些鼻音:“你怎麼把小季趕走了……”
謝霄:“看他不順眼。”
許襄安笑了:“那你還挺霸道。”
謝霄:“嗯。”
許襄安:“他走了,換你來咬我一口吧。”
“不行。”謝霄扶着他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嗓音也染上了沙啞:“你清醒點,我帶你去醫院。”
“你不咬,我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許襄安深呼吸了一口,扯着他的衣領,難受地說。
“就一下,很簡單的。”
謝霄的喉結動了動,沉聲問:“你知道Alpha标記omega之後會産生什麼後果嗎?”
Alpha标記omega之後,生物的本能會讓他們對omega産生強烈的保護欲與控制欲。
人類的愛戀中總是充滿了各種陰暗暴戾的欲望。
“我知道。”許襄安克制不住地吻上謝霄的臉,随口承諾:“我會永遠屬于你的。”
即使他對謝霄并沒有ao之間的那種感情,因為他的信息素病,他們的一生也已緊緊捆綁在一起。
藏品與收藏家,患者與良藥,兄長和弟弟……他們之間的羁絆如同絲線般交疊,仿佛一場荒誕的鬧劇。
透過許襄安琥珀色的雙眼,謝霄忽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偏開臉,反剪住許襄安的手,将他翻了個面,從背後摟住omega的身體,自嘲地問:“這話你自己信嗎?”
“我……”許襄安一時無言以對,雙手被他緊緊抓住。
謝霄低頭,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的噴薄在他頸後敏感的皮膚上。
“站穩了。”謝霄說,“别摔倒。”
“啊?”許襄安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下一刻,謝霄的犬齒就抵上了他的腺體。
……
一般來說,Alpha在交換信息素時都會很兇,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脆弱的omega。但謝霄的動作卻格外地溫柔,他刻意地放慢了幾拍,耐心地舔着許襄安的腺體,像貓科動物為伴侶舔舐毛發那樣,将信息素一點點沾到omega的身上。
“呃——”許襄安被他舔得腿一軟,驚叫出聲。
Alpha唾液中的高濃度信息素随着謝霄的一次次舔舐,緩緩地進入許襄安的皮膚,他的腺體因為這股信息素的到來而發熱,障礙症帶來的痛苦也大大地減少了。
謝霄卻遲遲不咬下去。
他扶着站不穩的許襄安,聲音低沉而有力地說:“我可以幫你,但我不會标記你。”
“我不标記沒有感情的omega。”
——在失去意識之前,許襄安聽到他說。
*
再次醒來時,許襄安的障礙症已經徹底消退了。
但仍有随時複發的風險。
謝霄給許襄安打了信息素阻隔劑跟抑制劑,還給他留了一小管血液,以備不時之需。
血液中的信息素濃度與含量是所有□□中最高的,高匹配度Alpha的血液對于障礙症病人來說,相當于一劑救命稻草。
許襄安躺在校醫務室的病床上,手裡把玩着那一小管血液,心中卻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
在廁所裡,他明明都那麼主動了,謝霄卻還是不肯給他一個标記——真他媽道德标兵啊。
季羨明站在窗邊,看着許襄安攥着那管子東西發呆,壞笑着問:“你弟挺貼心啊,看不出來。怎麼樣,最後咬了沒?”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許襄安瞬間炸了毛:“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