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嘉懵了,小少爺今天是怎麼了?
他關上倉庫門,戳戳一旁正在清點物品的顧步池:“喂,你剛才聽見了嗎?”
“聽見了,你死皮賴臉的喊聲。”
簡嘉無語:“重點偏了哈,我是說,按照溫松的脾氣,他聽見我這麼說話早白眼掃過來了,這回竟然沒有搭理我!”
小少爺眼裡沒有他了,簡嘉此時此刻的心情比抽卡保底還要傷心。
顧步池停下清點的動作,眉頭緊蹙:“真的?”
“真的!”
簡嘉打開倉庫門,拉着顧步池偷摸觀察:“你瞧,溫松一看就有心事。”
吧台邊,隻見肉松兩手托着腮,頹廢地坐在高腳凳上,兩腿有一搭沒一搭晃悠着,眼神木然盯着玻璃杯裡浮動的冰塊。
就連貓貓們也察覺出不對,一邊舔舐着毛發,一邊不放心地看向少年。
黑貓平日裡見到肉松連面也不敢露,唯恐躲閃不及,又落入肉松的魔爪,這回不僅沒有躲,還破天荒主動湊了過來,毛茸茸的小臉蹭了蹭少年的手。
肉松回過神來,伸出一隻手戳戳黑貓的小鼻子:“你平時不是躲着我嗎,怎麼現在敢湊過來了?”
黑貓“喵嗚”一聲,歪着小腦瓜疑惑看着肉松。
肉松沒忍住,一把撈過黑貓,像揉搓黑芝麻面團一樣,把黑貓抱在懷裡揉來揉去,小聲嘀咕:“本來今天挺開心的,要不是因為……”
“因為什麼?”
簡嘉和顧步池突然出現在肉松面前,吓了肉松一大跳,下意識回答道:“沒,沒什麼。”
簡嘉還要湊過來說什麼,顧步池一把拉住他,朝他使了使眼色,然後輕聲問肉松:“溫松,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肉松眨眨眼:“心情不好?有那麼明顯嗎?”
見兩人點頭,他霎時反應過來,原來他對安溫書的在乎,早就完完全全超過了他給自己界定的範圍。
畢竟不開心的源頭隻是一件小事,無非是今早告别的時候,安溫書沒有像以前那樣捏捏他的臉,摸摸他的頭。
哦,還有一件,可惡的安溫書半夜趁他不注意,又把自己挪到了床邊,現在兩人中間的空隙能容下三隻貓貓了。
但歸根結底,肉松自認為不是小心眼的貓,這些小事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可為什麼,他現在還是很生氣?
肉松想得心煩意亂,他現在就是一隻被困在迷宮的貓貓,滿地圖亂轉,卻找不到出口。
顧步池看着肉松愁眉苦臉的樣子,眉頭一皺,情不自禁:你……”
叮鈴。
玻璃門被推開,喵嗚貓咖迎來了今天的第一波顧客。
肉松跳下高腳凳:“不聊了,顧客來了。”
顧步池隻好把話咽了回去,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看着和貓貓們一起迎接顧客的少年。
少年天真率性,很多事情不懂掩飾,心思常常浮于表面。
顧步池能看得出來,少年的情緒波動,苦惱憂愁,都源于那個收養他的人。
是因為在乎那個人嗎?
顧步池撐着桌面的手微微發顫,嫉妒在陰郁潮濕的角落生長。
是啊,如果不是在乎,又何必自尋煩惱,讓自己不開心?
顧步池冷嗤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懦弱,看吧,少年心裡已經有了那個人的身影,他終究是遲了一步。
唯一能讓他欣慰的是,少年似乎并未開竅,也不明白自己的煩惱因何而來。
是不是意味着,他還有機會?
公司。
員工們敏銳察覺到董事長的心情不佳。
董事長的低氣壓蔓延到整個辦公室,但凡他經過的地方,連盆栽裡的花花草草都要凍得凋零。
本就淡漠的眼眸此刻猶如寒潭般冰冷,掃過來的視線讓彙報工作的助理差點腿腳發軟,冒了一身冷汗。
但慶幸的是,安溫書算是一位稱職的上司,從不把個人情緒帶入工作中。在會議上,他也隻是撐着下巴,靜靜聽着負責人彙報項目進度,适時給出指導和建議。
隻是安溫書身上不可忽視的壓迫感,還是讓高管們喘不過氣來,會議一結束,他們便連忙收拾東西走人,不敢耽擱一秒。
安溫書來到衛生間,對着鏡子整理着儀容。
不知是否因為心煩意亂,胸前的領帶怎麼整理就是不齊,他煩躁地啧一聲,随手把領帶扯了下來,扔到台子上。
回想起早上的情形,安溫書揉着眉心,發出一聲懊惱的歎氣。
他不是不懂橘貓的意思,隻是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他不得不去約束自己。
明明拒絕的人是他,可到頭來憋了一肚子氣的,竟然還是自己。
少年失落的表情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做出這樣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安溫書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然後回到位置上,打開電腦準備辦公。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他掃了眼來電,拿起來接通:“談鶴,有事?”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一道清冷透着不敢置信的聲音傳來:“溫書,你惹那個孩子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