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給了小貓咪慘痛的教訓,即使一杯牛奶下肚,辛辣的刺激感仍在肉松的舌頭上萦繞不去。
生理性的淚水模糊了肉松的視線,他擡手揉揉眼,還是看不清路,宋楚見狀,便主動牽起他的手,穿過高雅幽娴的長廊來到洗手間。
洗手間清靜無人,憋了一路的肉松終于忍不住吐槽:“我再也不吃那個什麼什麼醬了,辣得我舌頭疼。”
“現磨山葵的味道就是這樣,隻蘸一點吃還是别有一番風味的,”宋楚笑着取出一旁的一次性洗臉巾,打濕,放到肉松手裡,“擦擦臉吧,成小花貓了。”
肉松“哦”一聲,拿過洗臉巾在臉上胡亂擦了兩下,惹得宋楚無奈地搖搖頭:“這樣擦是擦不幹淨的。”
他蹲下身來,一隻大手輕輕撐着少年的後腦勺,一手接過洗臉巾,動作輕緩地擦拭少年臉上的淚痕。
肉松感受着宋楚小心翼翼的動作,悄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隻見宋楚偏着頭,黝黑的眼眸凝視着他,神色專注認真,靜谧柔和的光線落在他蜜色的肌膚,有種莫名的蠱惑,像一隻蓄勢待發的大貓。
肉松心中的好奇越來越強烈,他總覺得宋楚這樣溫柔善良的人,是不會跟冷冰冰的談鶴做朋友的,便開口問道:“楚哥,你跟談鶴是怎麼認識的?”
宋楚動作一滞,蜜色俊朗的臉有些微微發燙:“我們是工作上認識的。”
哦,原來是生意夥伴啊。
肉松感歎道:“那你們的關系真好,就跟一家人一樣。”
“咳咳……”宋楚心虛地轉移目光,不敢看少年單純懵懂的眼神,“是,是挺好的。”
說着,手上的動作也加快幾分,想趕緊給少年擦完臉,然後逃離這個安靜得能聽見他心跳聲的空間。
但少年眼見得很,立馬發現了男人的不對勁,哎呀一聲:“楚哥,你是不是在騙我?”
宋楚:“……”
肉松哼哼幾聲:“看出來了,你就是在騙我,欺負我什麼也不懂。”
被少年一眼拆穿謊言後,宋楚的臉越發滾燙,默默在心底裡慶幸自己皮膚黑,看不出來他此刻臉多紅。
但肉松仍睜着圓潤的大眼看着他,他手足無措,嗫嗫嚅嚅好一會兒也說不出旁的話來,隻好道出實情:“其實,我跟阿鶴是戀人關系。”
“什麼?戀人?!”
肉松被這個回答驚得反應不過來,可,可是楚哥和談鶴不都是男的嗎,怎麼會是戀人關系?
“我們在一起已經有半年了,感情很好,你……”宋楚臉色發窘,“你會讨厭我們嗎?”
肉松連忙搖頭:“當然不會,楚哥,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會讨厭你們!”
他隻是第一次聽到兩個男性之間的戀愛,一時間難以消化。
從肉松有記憶開始,每到貓貓狗狗的發情時期,他的身邊都是公母湊在一起,從來沒見過公貓和公貓,母貓和母貓在一起的情況。
而且相同性别的貓貓在一起,也生不出小貓來吧?
因着肉松自小就跟其他流浪貓不同,他也從來沒有過發情的煩惱,每天腦瓜裡就是打打殺殺,搶奪地盤,情情愛愛什麼的隻會阻擋他變強的步伐。
但是他也清楚,繁衍,才是動物活着的第一要義,這是刻在它們骨子裡的印記,它們無法反抗。
難道人類已經強大到可以對抗這種本能了嗎?
肉松腦瓜裡思緒萬千,巨大的困惑就像毛線團一樣纏住了他,隻好歪着頭問道:“好神奇,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聞言,宋楚像是陷入了回憶,澄澈的眼眸裡流露出怔然:“是啊,我也覺得很神奇,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怎麼就在一起了呢?”
許久,他的臉上緩緩揚起笑意:“也許是相愛吧,看到對方的那一刻,所有憂慮和困難都煙消雲散了。”
肉松懵懵懂懂地看着宋楚,心中納罕,“相愛”的力量就這麼強大?哪怕遇到重重困難,哪怕身份不同,性格不同,種族……不同,也都能克服得了嗎?
人類的感情好複雜,他實在搞不懂。
包廂裡的氣氛似乎有些壓抑。
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遠眺綠意盎然的湖邊光景,溫暖和煦的日光斜照進來,給寂靜的室内帶來些許生氣。
安溫書被發小的驚天言論震得眉頭緊蹙,停下剝蝦的動作:“我喜歡他,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談鶴悠悠抿一口茶水,“以我對你的了解,除了家人朋友,你極少會對一個人有如此耐心,事事為他着想。”
安溫書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指尖:“我收養了溫松,他就是我的家人。”
“你難道沒察覺自己已經越過了家人的界限?”
安溫書未再言語,雙眼微阖,薄唇緊抿,像尊冰冷的雕塑。
談鶴繼續道:“你之前可從未帶生人來見我,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旁人過多接觸你的私人關系,而這次你好像放低了自己的底線,或者說,你在安溫松面前放棄了底線。”
“溫書,從我們碰面開始,你的眼裡隻有他。”
安溫書輕嗤一聲:“你什麼時候轉行做心靈導師了?”
談鶴聳聳肩,輕笑道:“有感而發而已,也許是我在熱戀,對感情方面的事敏感了些。”
“我還以為你是個戀愛腦,畢竟你在好友圈秀恩愛的時候不少。”
“讓你失望了,我隻在我老婆面前做戀愛腦。”
兩人你來我往言語交鋒,把原本的話題漸漸抛遠,直到肉松兩人回來,安溫書和談鶴才停止交談。
宋楚坐回原位看了看談鶴,發現他比剛來時更加興緻盎然,像是打了一場勝仗,連心心念念的海鮮料理也沒心思吃了。
他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卻被談鶴一把握住,放在手心輕柔摩挲。
兩三秒後,談鶴驚訝地回過頭:“你怎麼沒甩開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