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冰塊怪來醫院的消息時,肉松正在啃咬一顆跟它頭一般大的綠色圓球。
初見這顆球,即使知道是冰塊怪送來的,它尚且保留幾分警惕。但是試探性地用舌尖一碰,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咋說呢,就是舔一口,眼前的景象頓時模糊不清,它迷迷瞪瞪地看着鐵欄杆使出分身術,從五根豎棍分化成無數根根豎棍。
兩個字:上頭!
肉松蹙起小臉,兩爪把球抱在懷中,用帶倒刺的小舌頭狠狠舔舐球面,把球舔的油光水滑。
喵,感覺整個貓都輕飄飄的。
越舔越上頭,肉松不滿足于舔舐的動作,四隻健碩有力的腿開始使勁踢蹬。
但是籠子小,它體型大,這一踢蹬,籠子搖搖晃晃發出吱呀的響聲,吵得左鄰右舍的貓貓起身反抗,觀察室内怨聲載道,喵喵叫個不停。
蘇護士聞聲趕來,連忙制止橘貓:“肉松,快醒醒,安先生來看你了。”
橘貓充耳不聞,猛的吸一口,琥珀色眼眸爽成鬥雞眼。
護士還想再喊,門打開,安溫書走了進來。
清冷的丹鳳眼随意掃一眼籠子,冷戾的氣息使得室内溫度驟降,原本鬧哄哄的貓貓頓時寂靜無聲。
吸溜~吸溜~
吮吸的聲音在沉默中格外刺耳明晰,像蝸牛滑過沾染露水的草地,留下一道道滑膩的粘液。
安溫書蹙眉,冷眸準确無誤地找到聲音的來源。
籠子裡,橘貓半躺在小毯子上,四腳朝天,頂着一雙憨傻的鬥雞眼,哈喇子流了三千尺,将身上蓬松的貓毛打濕。
絲毫沒有貓老大的氣勢。
見橘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安溫書微微眯起眼,擡手,緩緩解下手腕處的表,走到籠子面前。
墨綠色的表帶垂落到肉松的臉上,安溫書淡然看着它,指尖微動,表帶在粉色鼻尖輕柔摩挲。
肉松被突如其來的癢意弄得心煩意亂,臉一扭,試圖躲過去。
但是那股癢意像是長了腿,準确又锲而不舍地跟随上來,繼續逗弄它的鼻子。
誰啊?煩不煩!
肉松的悠閑時光被頻頻打斷,憤怒睜眼,正對上一雙深邃幽黑的眼眸。
明明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卻好像凝結了冰霜,使得對上視線的生物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寒風刮過後背。
肉松情不自禁地一個哆嗦,眼神向下,掠過高挺的鼻梁,薄唇,凸起的喉結,然後視線放大,熟悉的臉完整映在它的眼裡。
“喵!”
原來是冰塊怪!
它掙紮起身,剛想撲到籠子前,卻後知後覺發現懷裡還有一顆被舔得锃亮的綠球。
冰塊怪瞥了眼那顆球。
肉松貓臉一紅,手忙腳亂地把懷裡的球扯出來,後腿一撥,綠球滾到它的身後。
安溫書靜靜看着橘貓擡起下半身,把球藏在屁股蛋下面,然後急哄哄用爪子抹了抹臉,整理完淩亂的貓毛,才端坐好,擺出一副嚴肅霸氣的姿态。
隻是球太大,屁股隻堪堪遮住了一半,剩下的半截露在外面,明晃晃出現在安溫書的眼裡。
傻貓。
他垂眸,遮掩眼中的笑意,把表重新戴回手腕,看向護士:“它的傷勢如何?”
蘇護士:“剛做完手術,傷口還沒有長好,估計要好好養一段時間才行。”
安溫書颔首:“可以看看嗎?”
還未等護士打開籠子,肉松就迫不及待地挪身,伸出被包紮成雞腿的後腿。
快看啊冰塊怪,它受了好重的傷!
然而安溫書隻是淡淡瞄了一眼它的腿。
肉松的尾巴失落地耷拉下來,玻璃珠似的明亮眼珠此刻更是蓄了一汪水,黏在安溫書的手上,好像他不伸出手來摸摸它,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
安溫書無奈,擡起手,輕觸伸出來的雞腿,問道:“還疼?”
肉松仰頭看他:“喵!”
“害不害怕?”
肉松:“喵!”
安溫書像是無意地往後掃了一眼:“在這裡憋屈?”
肉松這次沒回答,心虛地挪挪屁股,想要擋住綠色圓球,然後小聲道:“……喵。”
安溫書輕笑,手順着包紮的後腿往下,停在某個圓滾蓬松的位置,在感覺肉松的身子僵住後,手腕随即一轉,從貓屁股下拿出圓球。
肉松感覺屁股頓時一空,然後坐到了小毯子上。
不,它的球……
肉松向前一撲,臉擠在籠子上,從欄杆縫隙伸出一隻爪,痛苦絕望地盯着安溫書手裡的球:“喵嗚!喵嗚!”
爪墊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在空中開出一朵小梅花。
安溫書拿着綠色圓球,問蘇護士:“這是什麼?”
蘇護士笑眯眯地回道:“是安先生您帶來的貓薄荷。”
“我帶來的貓薄荷?”
“是啊,”蘇護士解釋,“您的母親把肉松送來醫院的時候,把一包玩具給我們,讓我們拿給肉松玩,這個貓薄荷球就是從包裡拿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