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了冰塊怪的魔爪,本是件歡歡喜喜的事,可肉松卻一點也不快樂。
原因無他,全是因為冰塊怪的那句“拿不出手”,一舉擊潰了肉松的幼小心靈。
可惡的人類,這是它四年來聽過的最惡毒的話!
它耷拉着小臉,挽着手趴在公園的假山上,自顧自地生悶氣。
假山下面,是一汪清澈碧綠的水池,在日光的照耀下微波粼粼,宛如發亮的鏡子。
肉松低下頭,水面靜靜倒映着它的身影。
小巧精緻的耳朵精神抖擻地立起來,原本眯着的貓眼緩緩睜開,眼眸靈動而明亮。因着趴下的姿勢,小胸脯前的毛發顯得蓬松柔軟,看起來手感極佳。
它越看越覺得自己是隻完美的小貓,真是的,怎麼可能拿不出手!
很快哄好了自己,肉松不再内耗,滿意地舔舐着肉墊,起身想要跳下假山。
可前爪剛一用力,細密的疼痛驟然襲來,仿佛針紮似的,瞬間傳遍全身,激得肉松四肢一軟,一下子從假山上翻滾下來。
不好!
眼看腦殼就要砸在地上,它反應極其迅速地扭正身子,眨眼間改變姿勢,“咚”地落地。
饒是如此,肉松還是摔得不輕,疼痛感襲遍全身。
這是怎麼回事?
它掙紮着要起身,可無論怎麼使勁,四條腿就是不聽使喚,爪子在地上撲騰半天,隻揚起一小撮灰塵。
肉松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是得病了嗎?這,這不可能啊!
它自覺身體健壯,爪子鋒利,除了打架受過傷,從未有過一絲的傷痛。
可現實是,持續的痛楚還在折磨着它的軀體,浪潮般的恐懼湧上大腦,正一點一點蠶食它的理智。
正值中午,假山處在公園偏僻的位置,鮮少有人類經過。肉松卻覺得不能再折騰下去了,閉上眼睛,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靜靜等待疼痛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四肢似乎在緩緩恢複知覺,它嘗試着動動爪子,肉墊張開,仿佛一朵小梅花悄然綻放。
疼痛也随之逝去,肉松咬緊牙關,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胡須也跟着發力一顫一顫,費了好些功夫,才安穩地站立起來。
它此時仍不敢松懈,屏住呼吸,伸出一隻爪往前邁一步,平穩落地,才終于松了口氣。
見鬼,它剛才到底怎麼了?
難不成......肉松忽然一頓,難不成因為撞了兩次頭,留下後遺症了?
聽有些人類說,後遺症可不是鬧着玩的,得抓緊去看病!
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風,它連忙掉頭,往寵物醫院跑去。
寵物醫院。
前台護士正趴在桌子上午休,迷迷糊糊間,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摩擦玻璃的聲音,刺耳的聲音刺激得她口腔發酸,困意全無。
她直起身子,睡眼惺忪,眯着眼睛四處看了一圈,這才發現正撓着玻璃門的橘貓。
“呀,是肉松!”
護士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忙走過去打開玻璃門。
一道橘白色身影從腳下穿過,急哄哄地跳上前台。
護士走到跟前,撓了撓它的下巴,疑惑問道:“小肉松,你怎麼來醫院了?”
肉松伸出前爪,在她面前晃了晃。
護士不解:“是在跟我打招呼?”
不是呀,急死貓了!
見護士沒反應過來,它焦急地在桌子上來回轉圈,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才好,急得就差開口說話了。
想了想,它擡起兩隻爪,輕輕搭在護士的胳膊上,眼睛直勾勾地跟她對視。
毛絨絨的小腦瓜近在眼前,護士按捺住想要親親抱抱的沖動,努力揣摩它的意思:“肉松,你是想......找安先生?”
哎呀,人類,你怎麼就不明......
等等!
肉松的尾巴倏地立起來,尾巴尖在空中繞了個旋兒。
對啊,找那個人類!雖然他很可怕,但是看起來還挺聰明的,應該能理解它表達的意思。
而且它認識的人類也不多,除了婆婆、醫院的護士,也就隻剩下那個人了。
然而剛興奮了沒幾秒鐘,肉松像是想到了什麼,貓貓嘴一撇,尾巴又耷拉下去。
可是那個冰塊怪似乎很讨厭它,之前還嫌棄它拿不出手,這會兒來找他,他會過來嗎......
想到這裡,肉松原本明亮的眼睛逐漸暗淡下去。
護士看着眼前垂頭喪氣的貓咪,連忙撥通了電話。
——
會議室裡,安溫書正在開會。
他翹起二郎腿斜靠在沙發上,一手支着下巴,另一隻手随意地夾着一支筆,不時轉動幾下,姿态慵懶,卻又從容不迫。
項目的某個負責人正站在屏幕前彙報項目情況,被上司冰冷的眼神盯着,此刻他是手心冒汗,戰戰兢兢,差點把數據也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