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風清。
肉松端坐在高檔小區的大門前,兩眼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不要害怕,沒有什麼能難倒貓咪。它深吸一口氣,試探地伸出爪子。
柔軟的肉墊剛落地,保安亭的門突然“啪”地一聲敞開,窸窸窣窣的響聲過後,馬臉保安提溜着褲子走了出來。
他惡狠狠地看着貓,嚷道:“又是你這隻臭野貓,滾滾滾,别在這裡礙手礙腳!”
肉松本就情緒低落,保安嗷嚎的這一嗓子,直接把貓咪的叛逆心勾了起來。
它陰沉着小臉,直勾勾地盯着保安。兩隻貓眼在漆黑的夜裡發着光,像兩處遊蕩在深山老林的鬼火,令人毛骨悚然。
馬臉保安被這狠厲的眼神瞪着,後背蹭地激起一層雞皮疙瘩,腦子頓時清醒過來。
他咽一口唾沫,喊了一聲“你等着!”轉身回屋,随即拿了一根鋼叉出來。
那鋼叉長約一米,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保安握緊鋼叉在長毛貓面前揮舞幾下,獰笑道:“敢吓唬人,我弄不死你這隻小畜生!”
這樣的武器用來對付貓咪顯然有點大材小用,肉松看着眼前色厲内荏的男人,冷笑一聲,慢悠悠地邁步走開。
第二天,它又來到小區門前。
那個馬臉保安看見它蹲在門口,剛想驅趕,想起昨夜那吓人的眼神,又堪堪停下了。
一個漂亮的女人走到門口,朝保安打了個響指,另一隻手撫摸着懷裡雪白的貓咪。保安連忙出來迎接,臉上挂着谄媚的笑。
長毛貓盯着女人懷裡的貓,突然想起小弟屁颠屁颠跟在它身後的情景,整隻貓顯得落寞又可憐。
等女人走了,保安回過頭來,發現長毛貓還在盯着那個女人,不由地冷笑一聲,走到它跟前說:“看啥,羨慕那隻貓啊?你一隻臭野貓,隻配睡在垃圾堆裡,還做夢插上翅膀變天鵝呢?”
肉松斜眼看過去,保安一個哆嗦,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丢下一句“小畜生”,灰溜溜地跑回保安亭。
然而肉松這次可不打算放過他,士可殺,不可辱,雖然它是一隻貓貓,但也是有尊嚴的好嘛!
——
馬臉保安覺得自己這幾日有點衰。
被業主投訴偷懶,扣了幾百塊錢的工資,手頭本來就緊,現在連小酌一杯都不敢。
心情不好,看到一隻橘貓在小區門口晃悠,看着心煩意亂,本想着出來吓唬吓唬這隻野貓,好出出壓在心頭的悶氣,沒想到反被野貓吓唬了。
吓得他做夢都是那雙可怖的貓眼。
不過這幾日橘貓沒在門口晃悠,馬臉保安在小區周圍仔細檢查了一圈,也沒發現它的蹤迹。
他松了口氣。
夜裡,馬臉保安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突然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地一聲,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刺痛襲來,他連忙捂着肚子,從桌子上抽幾張紙,龇牙咧嘴地跑進了廁所。
再出來時,肚子沒那麼疼了。馬臉保安揉揉坐麻的腿,回到位置,随手拿起靠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悠哉悠哉地看着監控。
突然,後頸有點酥酥麻麻的癢意,像是發絲紮在皮膚上,他擡手伸到後頸,剛想撓一撓,手指卻摸到了硬硬的質感。
“我靠,什麼玩意兒!”他大吃一驚,猛地縮回手,一把扯下外套翻過來,隻見外套裡赫然趴着幾隻黃褐色的蟲子!
蟲子的上半身似蝦,腹部鼓脹,頭尾直愣愣挺着兩根觸須,此刻正活蹦亂跳地在衣裳上爬來爬去。
“哪來的蝼蛄……靠靠靠,椅子上還有這麼多!”
柔軟的坐墊上還藏着五六隻蝼蛄,有兩隻被他一屁股壓扁,壓成黏糊糊的嘔吐物,褐色的液體飛濺至地闆,星星點點弄髒了一片。
擡頭一看,牆上還挂着一片!
馬臉保安捂住口鼻,彎腰幹嘔:“嘔!咳咳!”
他知道這玩意兒都是躲在泥地裡,偶爾出來蹦跶幾下,倒也沒什麼可怕的。可此時狹小的保安亭裡到處都是,手上和身上都沾染了蝼蛄的土腥氣,椅子上還有一大灘令人作嘔的糊狀物,馬臉保安被眼前的場景折磨得手腳發軟,本就昏昏沉沉的腦子此刻更是頭暈腦脹,幾乎靠着本能爬出了保安亭。
“呼,呼,呼......”馬臉保安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鮮口氣,身上衣衫不整,一隻鞋也被踢到草叢裡,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虛弱地抹把汗:“見鬼了,哪來的這麼多蟲子?”
他在這兒已經做了三年保安,從未遇見這樣的情況。小區位于A市繁華地段,綠植少,隻有道路兩旁修剪整齊的綠化帶,平日裡很少見到蝼蛄這類的蟲子,怎麼今晚會有這麼多......
絞盡腦汁想不出一二三來,馬臉保安坐在地上,默默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然後認命地爬起來,去收拾保安亭裡的爛攤子。
本以為今晚的事隻是意外,誰曾想往後幾天,保安亭裡時常出現各種蟲子,更有一次馬臉保安打開衛生間,裡面倏地蹦出幾隻癞蛤蟆,鼓着胸脯“呱呱”叫個不停。
馬臉保安實在撐不住了,哭着給同事打電話:“你值班的時候沒出現這種情況?”
同事聽了也很震驚,道:“沒有啊,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