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年似又想起了什麼,繼續道:“三日後大婚,别苑自然也要熱鬧熱鬧。”
他冷冷吩咐蕭遠:“迎娶新夫人之前将别院裝點得喜慶些,讓表姑娘也沾沾喜氣。”
最後幾個字,魏玉年咬得極重。
蕭遠面向蘇黛,做了個請的姿勢:“蘇姑娘,走吧。”
蘇黛掙脫不得,隻能回了房,聽見房間被落了鎖,随她一同在房間的,還有明喜。
明喜趕緊上前将蘇黛扶着坐下,心疼道:“姑娘,世子怎麼變成了這樣。”
蘇黛苦澀搖頭:“他也許一直都是這樣。”
隻是從來沒暴露過真面目而已。
“事情辦得如何了?”
明喜點頭,道:“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信紙蓋了印章,送出去了。想必容卿公子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蘇黛看着明滅的燭火,卻迷失了方向:“可是明喜,我不知道找阿兄是對還是錯,他已經有家人了,可我隻有他。”
明喜奇怪道:“姑娘,公子成了家,那他的家人自然也是你的家人啊。”
這樣說起來,倒也不錯,隻是不知為何,她卻開心不起來。
豎日,蘇黛被明喜吵鬧聲驚醒。
隻見房門被打開,明喜叉腰站在門口同蕭遠據理力争——
“你們究竟是什麼意思?”
“将我們姑娘關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現在又要苛待我們吃食,世子呢?我要見世子!”
蕭遠站在一側,聽明喜鬧騰地不耐煩掏了掏耳朵,慢悠悠道:“我都說了,世子準備大婚去了,這兩日都不在别院。”
明喜怒道:“那吃食呢?一碗白粥,诏獄裡的罪人也不止這個待遇吧?”
蕭遠打了個哈欠:“這也是世子吩咐的,他讓蘇姑娘這兩日吃些素,替他拜拜佛念念經,祈禱他大婚一切順利,可别像之前她和霍……”
蕭遠蓦然停住,因為他看見蘇黛站在了明喜身後,蕭遠下意識用劍擋住房門:“蘇姑娘,世子吩咐,你不能出這道門。”
蘇黛一頓,恰好離門口半寸距離,她看着正準備破口大罵的明喜,道:“明喜,算了。”
白粥也不是吃不得。
明喜轉頭看向蘇黛蒼白的臉,她昨夜幾乎一夜沒睡,此刻面上連血色都沒了。
“姑娘……”
蘇黛微微勾唇:“明喜,罷了,白粥便白粥吧。” 她接過白粥,轉身回屋。
蕭遠見她如此逆來順受,還有些不自在,離遠了些。明喜惡狠狠瞪了蕭遠一眼,唾罵了一聲:“兩個瘋子!”
蕭遠莫名被罵,正要說什麼,門“砰”一聲被關上,他顧不得多說,順勢上了鎖。
眼前僅僅隻有一碗白粥,蘇黛卻沒有食欲,神色仄仄地往明喜跟前一推:“明喜,你吃吧,我不餓。”
明喜眼中突然冒了淚:“姑娘,您怎麼了,别吓我。”
姑娘面色蒼白,無精打采,似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連飯都不想吃。明喜幼時聽過長輩說,若是一個人連飯都不想吃了,便離極樂不遠了。
她生怕蘇黛生了什麼病,急匆匆跑去門口敲打門框——
“快來人啊!快來人!”
蘇黛喚她:“明喜,我沒事。”
明喜置若罔聞,繼續拍打門框。外面似乎有人被吸引圍觀,竊竊私語。
“聽說昨夜才逼走兩個侍衛,這又是整什麼幺蛾子?”
“原來還以為她有望成為咱們夫人,沒想到隻是個不受寵的表姑娘。”
“估計是因為咱們家主,聽到家主要成婚了,在裡面大吵大鬧想引起注意吧?”
“切,誰會在乎她?”
“算了算了,還是走吧,她若是受寵還會被鎖在這裡嗎?我們還是不要觸黴頭了。”
話落腳步聲淩亂,漸漸遠去。
明喜在門内大吼:“别走啊!别走!”
明喜的聲音竟有一瞬刺耳,蘇黛起身想喚她停住,卻頭中一暈,天昏地暗。
她似乎沉寂在永夜裡。
不知過了多久,蘇黛才悠悠轉醒,桌子上已經擺了兩碗白粥。
蘇黛看了看快落下的天色,道了句:“我睡了多久?”
她床頭隻有明喜待着,顯然哭過了,此刻眼眶紅紅的。
“您暈倒了,我一直叫人無人理,是中午阿雲過來送午飯的時候才去請的大夫,大夫說您情緒大起大落,脾胃有些不好,所以才暈倒了。”
她看着桌上的白粥,忍不住哭道:“可就算這樣,他們還是隻給您送了白粥,說世子吩咐的。”
“姑娘,他們簡直欺人太甚!”
蘇黛一直知曉自己脾胃有些不好,她幼時不好好吃飯,總吃些零嘴,更是為了追求美一天隻吃兩頓。
後來知曉脾胃出了問題,她便再也不敢不按時吃飯了。
“罷了。”
蘇黛此刻身子有些虛弱,肚子也咕咕叫,她看了眼寡淡的白粥,“明喜,還是将它遞過來吧。”
明喜聞言端過來,卻遲疑道:“姑娘,有些涼了。”
“無妨。”蘇黛輕輕喂了兩口。
明喜見狀,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她擅自繼續拍打門框。
“來人啊,放我出去,世子可沒說将我也關在裡面。”
明喜拍了半天門框,直到阿雲來送晚飯和藥,才将明喜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