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時候不是跟蘇伯伯去了那麼多地方嗎,成婚後我可以帶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霍唯此話一出,蘇黛忍不住砸下兩滴眼淚。她好委屈,明明就說了不喜歡她,還有了婚約,現在又來吻她是什麼意思?
霍唯不知所措地替她擦着眼淚:“别哭别哭,你若是不喜歡華京,我們就搬去别的地方,回姑蘇,就回姑蘇!”
蘇黛哭得更厲害了。
……
宴會落幕,蘇黛随着姨母坐上回府的馬車,神思恍惚。
方才霍唯将她送到姨母跟前,姨母見她眼眶紅紅的,問了她兩句,她沒說是因為魏玉年,待她看向屏風另一側的時候,已經沒了那人的身影。
此刻坐在馬車上姚氏憂心地看着蘇黛,再過兩日錦兒就要成婚了,府裡就隻剩下蘇黛這麼一位姑娘了,她心下有些不舍,可也沒什麼辦法,畢竟女大當嫁。
她道:“可是霍唯欺負你了?”
蘇黛搖頭,也并不打算說出來。
姚氏直接開門見山道:“黛兒,今兒霍府是什麼意思你也看見了,你覺得如何?”
蘇黛愣神一瞬,突然想起霍唯方才對她說的話。口中有些遲疑,卻聽姚氏道:“倒是個好歸宿,今日你也見着了,薛氏待你也滿意,嫁過去想必日子不會差。”
她話頭一轉:“就是霍唯那小子,到現在還沒個正當職業做。”
姚氏掐指算了算:“他如今也十八了吧?”
蘇黛輕聲道:“他同我說想去參軍。”
姚氏贊同:“這也是一條好路啊,霍府就他這麼一個兒子,霍雲鶴還年輕,還能在内閣裡爬一爬,至少步子是穩的,你嫁過去隻管掌管府裡中饋。”
蘇黛掀開車簾看了看窗外,迎着面上吹來一陣清風,舒緩了她心中郁結的氣。
街上人來人往,讨論時興話題。
有人挑着兩筐菜,抓住燒餅鋪裡的人:“诶聽說了嗎,李太傅被聖上親自下令處斬。”
“還什麼李太傅啊,李長正!”
“哦對對對,李長正,他可不配做太傅。”
另一人湊上來問:“什麼什麼,他怎麼了?”
起先說話那人卸下菜筐,興緻勃勃道:“是李相和魏尚書聯手找出了李長正貪污的罪證,前些日子那牽扯衆多的鹽稅案,他就是主使!聖上大怒,又得知他還濫用職權,将好些人害死了,當即下令處斬,以告慰冤魂。真是罪有應得。”
有人疑惑道:“可魏尚書不是一直和李相不對付嗎,怎麼會突然和他一起合作?”
“呔!”那人手一揮,挑起菜筐準備離開,“人家畢竟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那是有血緣的,再不好還能兵刃相見不成?”
李相,李清元。
蘇黛指甲微微陷進肉裡,眉目帶了一絲冷意。這邊便是她将山河錄給他的下場麼……
馬車内,姚氏說着話:“你也别想些其他的,世子被親自指婚,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
“我看你如今不若就同意這樁婚事,霍府也是想給雙方留些面子,我走時薛氏拉着我同我說一切遵循你的意願。”
蘇黛放下車簾,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一切全憑母親安排。”
姚氏聞言大喜,連連道了幾聲好,心中大石終于落下。
入夜,蘇黛輕輕摩挲裝着碎裂玉佩的錦盒,一夜難以入眠。
豎日,魏國公府熱鬧非常,魏老夫人拄着拐看着前廳來來往往搬聘禮的人,問道:“這是哪家公子來提親?”
蘇嬷嬷眉間透露喜色:“老夫人,是霍府來提的親,他家小公子霍唯,前幾日您見過!”
魏老夫人恍然大悟,想起那日急急來找她的小孩兒,笑道:“原來是那小子,他也是個性情中人,不錯不錯。”
“黛丫頭可滿意這樁婚事?”
蘇嬷嬷道:“表姑娘說一切都由夫人做主。”
魏老夫人點頭:“倒也是,她如今隻剩她姨母這位至親了。”
她突然想起什麼,又對蘇嬷嬷道:“從我私庫裡挑幾樣禮物來,品質要同錦兒一樣的,給表姑娘添妝。”
蘇嬷嬷道:“是,老夫人。”
按大啟的規矩,下聘時霍唯是不能同蘇黛相見的,所以下聘來的隻有媒婆和薛氏,蘇黛則待在閨房裡看着醫書。
突然門窗被石子兒打了兩聲,芳雅閣的丫鬟都去了前廳,連明喜也去湊熱鬧,此刻隻有蘇黛留在院内。
她看了眼被石子兒打得微晃的窗子,靜了片刻,索性将窗子打開,看看是誰這麼無趣。
卻見霍唯吊兒郎當坐在院牆上,手中正抛着石子玩兒,想看看蘇黛什麼時候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