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下午飯菜備些什麼?趁着今日人聚得全,可要好好做一頓。”老嬷在一旁笑問。
老太太招手,滿臉喜悅,“把除夕夜的飯菜搬上來,今日人多,告訴廚房好好做。”
老嬷興緻高昂地應下,随後便下去交代了。
稍等雨勢漸小,張惟言告辭,桑榆坐在窗邊與老太太下棋。
“本來棋藝就不行,可别在跑神了。”老太太提醒。
桑榆不以為意,“您棋藝向來高超,能與您完整下一盤的,隻有我爹一個,我輸給您不是常事嗎。”
老太太曾經可是朱門大戶的女兒,當年嫁給她外祖父,确實是下嫁。
好在外祖父有本事,叫崔家成了揚州當地數一數二的商戶,沒叫妻子受一絲委屈。
老太太看着面前的棋盤,再看着與自己女兒肖像的人,頓時笑出聲了。
“想當年,你娘對你爹可是主動得很,怎麼到你這兒了,一點都沒随呢?”
桑榆微微蹙眉,見老太太洋溢着笑意的臉,又說:“你就不好奇他昨夜是怎麼求我的?”
“外祖母願意說?”
老太太嗔怒,瞪了她一眼,“你這丫頭,自己抹不開面張嘴問,就别扯在我身上。”
桑榆收齊嬉笑,認真聽着她後續說的話。
“他跟你說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為自己辯解,隻是求我多給他說兩句好話,叫我把玉佩給你,怕你萬一後悔。”老太太執黑旗放下,“他說會一直等着你,隻要你願意,随時來找他,若是不願意親自跑到京城那麼遠的地方,就叫人拿着玉佩來找他,他自會跑回來找你。”
“他還說了什麼?”
老太太剛要張嘴,外頭便聽見有人喊:“老太太,家主回來了。”
“還帶了一個貴人來,好像是王爺!”
老太太收起話頭,再望外面漸小的雨景,邊起身邊道:“這回人來了,有本事自己親自問去。”
桑榆愣在原地,瞧見老太太走向門口,又朝她招手,催促道:“快來跟我一起接人去,不然叫人家說家教不嚴,待會兒估計你爹也得來。”
穿過抄手走廊,剛走出院子,便看見了裴沅,他跟在後頭,十分謙遜,這副模樣鮮少遇見。
桑榆立在老太太後天,老太太笑臉相迎,“王爺登門,令我們崔宅蓬荜生輝,快進去。”
一家人候在大廳,大雨已停,下人紛紛将新鮮瓜果端上桌,裴沅被全府上下招待着,唯恐怠慢了。
“天氣作怪,一番大雨下得走不了了,真是叨擾。”裴沅道。
老太太笑:“這叫老天留客,也算是一番緣分。”
大廳内設席,桑榆坐在女眷一席,待吃過飯後,裴沅被留下在崔府過夜。
“王爺在這兒住着,待到明日天好,便能上路了,不耽誤回京複命。”
天色漸黑,桑榆被老太太強留在了身邊,晚間往自己院子走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了裴沅。
裴沅瞧見她手中的玉佩,心中生出一絲愉悅,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眼下天黑,我送你回去吧。”
桑榆沒說話,而是問:“你明日……”
“明日卯時前離開。”
桑榆徐徐走着,見身後人不再說話,而眼見着就到了她的園子,她主動問:“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
想說得太多,反而不知要說什麼。
“你同外祖母說了什麼?”
這人也是好計謀,直到找不了桑駿和崔雲棠,便直接找到了崔家,直到她聽外祖母的話。
背後之人依舊不開口,桑榆提醒道:“趁着現在還沒到院子,你趕緊說,不然沒機會了。”
“你願意……”
“我願意。”
裴沅一愣,心髒仿佛随時要跳出來般。
“你說什麼?”
“我說我願意。”桑榆轉過身,“你是叫我留在這裡等你,不對嗎?”
裴沅上前一步,“這裡澇災嚴重,我既向聖上請命來此,必然要回京複命,待我徹底處理完京城事情,我便回來娶你,你可願意等我?兩個月,就兩個月。”
揚州距京城本就遠,來回一次,就算腳程快些都得一個月出頭,越是趕,越是容易出事。
“我給你三個月,等到穿上寒衣,若你不能信守承偌,我便要嫁人。”
裴沅喜極而泣,狠狠将她擁入懷中。
日思夜想的失而複得,才是他人生大喜。
“好,待到冬日,我一定八擡大轎迎你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