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用,又是這般好說話,董英家的自是感恩戴德,感謝的話說也說不盡,臨走前還給桑榆磕了一個頭。
事情成了大半,料想董英也不會拒絕。雖說這活兒勞累,但也油水足,她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隻要他把活兒幹好,獎賞少不得,何苦還會落得給家中老母看不起病的地步。
阿岫也贊成,“我這幾天找下房的聊天,董英在他們口裡人品不錯呢,沒有人說一句不好。”
“我估計除了慧娘,這府上沒一個不好,隻要叫她安穩些,這家裡肯定也是好管的。”桑榆滾在被子裡,喟歎道:“終于了了我心頭大事,有人給我幹活就是好啊!”
又是安安穩穩地在房子裡過了兩天,那天下午正坐在床上看書的時候,沒了動靜的裴沅又冒了出來,弄得她連鞋都來不及穿。
不知為何他又為何來的這麼早,那次分明說好吃過晚飯才來。
正巧趕上晚飯,桑榆這裡沒飯桌,兩個人就隻能相對坐在書桌上吃。大概是菜品比他那邊豐盛,眼見着裴沅多吃了半碗飯。
桑榆心生嫌棄,但是她又說不了什麼。
“今天中午慧娘來找我,說你把腰牌給了董英?”
見裴沅聽了筷子,桑榆趕緊夾了兩筷子菜,不以為意道:“不能嗎?”
直白的話噎了裴沅一下,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隻能拿起桌邊的濕帕子擦了擦嘴,慢吞吞道:“慧娘管家多年,你突然撤了她的管事,難免叫人傷心。”
“她是這樣跟你說的嗎?”桑榆嚼着飯,睜着兩隻大眼睛看向他,“她要是不服氣,大可找我來說,何苦跑到你面前?這跟告我狀有什麼區别?可見她也不是什麼省事的家夥。”
“我不看她幹了多長時間,我隻看她幹得好不好,她管家這麼多年,又沒把家管好,還跑到你面前說三道四上我了?真是倚老賣老。”
裴沅凝眉瞧着她,給那副病容又增添了幾分苦澀的味道,顯得命苦至極。
桑榆歎了口氣,瞧他的窩囊樣子,大概是被家裡下人欺負慣了,“你放心,既然你把中饋交給了我,我自會是管到底的,你好好養病,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我總不至于叫一個下人騎在脖子上。”
她裝扮簡單,密密的頭發僅僅靠一根玉簪子點綴,一眼掃過去,裴沅的臉色又不可捉摸地冷了下來。
她擦嘴漱了口,阿岫将桌上殘羹撤了下去,房子裡又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桑榆坐在榻上點燈看書,裴沅則是坐在書桌旁看書,兩個人什麼話也不說,周遭除了炭火燃燒的聲響,就是紙張翻動的細碎響聲。
靜得可怕。
兩人都沒什麼話,各自幹着自己的事情,最後和衣睡下,看一眼都覺得對方多餘。
兩個人蓋一塊兒被子總是不舒服,後來桑榆也顧不得了,隻要覺得冷,就直接将被子扯了過來,裹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東園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裴沅得了風寒。
桑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佯裝大度道:“你幫我給廚房說一聲,世子的餐食也以我的标準做,多出來的錢,就從我的賬上走,不必有顧慮了。”
阿岫領了命,以為她是心疼裴沅才這樣,便沒多問。
悄無聲息,半月過去,自從那次裴沅瘦了風寒之後,就很少出門了,連她這邊也不過來,桑榆落得一身自在。
府上換了可靠之人行事,瞧着也和諧許多,後頭的園子打掃了出來,有時桑榆出去松快下身子,看着也舒心,感覺跟出嫁前沒什麼太大的區别。
裴沅那個病秧子,隻顧着自己,鮮少管她,桑榆借着出門逛街的名聲,直接回了娘家。
瞧着自己女兒過得好,桑駿心裡稍微安了一下,崔雲棠見女兒來去自如,可見裴家那位也并不難處。
“你回家可給裴沅說了嗎?”崔雲棠問。
“沒,他整日病着,很少來我後院,什麼都不管不問,輕松着呢。”桑榆說。
這樣也好,夫妻兩個放了心,一家三口又聊了些家常,桑榆才磨蹭回去。
解了身上大襖,桑榆守在炭火盆前,“阿岫,之前叫你記的賬,你細細記下了嗎?”
今日崔雲棠又教她了些事情,桑榆以防萬一,還是覺得多心為好,小心别人給自己使絆子。
“記着呢,每次有賬報來,我記下了。”阿岫說。
阿岫識字會算賬,叫她記賬,也不會出差錯,桑榆正想着,便聽見阿岫訝道:“真是怪了,我明明記得出門前,我是鎖了櫃子的,還檢查了一遍,誰知道這鎖又開了,看來也是使得時間久了,不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