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晃了晃身體,方才一直被溫夜升盯着,他沒敢亂動,這會兒兩人打起來來了,雲谏才敢微微放松一下。
雲谏雖然不知道那看守地牢的弟子到底是什麼人,但他定然敵不過溫夜升,否則他就不會隻說要跟溫夜升過兩招的。
溫夜升如今在這裡跟那位弟子大打出手,顯然是他想違背跟雷塢主的約定了,因為雷塢主受了傷,溫夜升不想等了,也就是說,雲谏現在的狀況很危險。
雲谏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後開始默默運功,開始琢磨自己能不能脫離這鎖鍊。
隻是他還沒琢磨出個結果來,那邊的打鬥聲便停了。雲谏在心中默默苦笑,然後就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雲谏,讓我來看看你之前都做了什麼……”溫夜升說罷,雲谏身邊便有一個陣開始顯現。
“你别怪我,要怪隻能怪那個幫你的人,要不是你身上的毒解了,我絕不會這麼着急要窺探你的魂魄……”
然而雲谏并沒聽溫夜升扯這些有的沒的,他反正也看不到溫夜升在做什麼,幹脆默不作聲地開始運功。
隻是溫夜升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等等!”
雲谏一聽就聽出來了,那就是不久前來給他解藥的少女。
“雷聽霖,竟然是你!”溫夜升的話中滿是震驚。
雷聽霖走到溫夜升面前,分外冷靜道:“溫莊主,你可是與我哥哥約好了,要一同窺探雲谏的魂魄,如今你這麼做,是想違背先前的約定嗎?”
“雷小姐現在應該沒資格跟我說這些吧”,溫夜升偏頭笑了笑,“畢竟,雲谏的解藥不是你給的嗎?我先前還在想誰會知道我給雲谏下了什麼毒,如今看來,你不僅知道,而且早就知道了,你哥哥告訴你的吧,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雷聽霖沒有理會這些,而是直接道:“這裡是江夜十三塢,我奉勸溫莊主還是冷靜些為好。”
“是啊,我是答應跟你哥哥一起來探他的魂魄,可雷溪鳴他來得了嗎?三小姐,你也懂些醫術,你難道不清楚你哥哥現在的狀況嗎?他正在昏迷中,說不定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你要我等他,我還要等多久?一輩子嗎?”
或許是因為這接二連三的變故,溫夜升心裡有些崩潰,繼續道:“我早提醒過他不要去招惹扶疏那小子,隻是随意攔一下就快走。隻要我們盡快将雲谏的魂魄探清楚了,知道雲谏過去的那些事,确定雲谏曾經殺害了那些人,别說是扶疏了,就算是莫懷來了,也是我們有理。結果他不聽,非要給扶疏那小子留個教訓,心裡還沾沾自喜,現在好了,他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難道不是他活該嗎?”
“是,你可以說我哥哥是活該,但我絕不會這麼認為。”雷聽霖擋在雲谏面前,不卑不亢地看着溫夜升。
“是啊,你和雷溪鳴是一家人,自然要說他的好……”,溫夜升低頭笑了笑,有些無奈。
“因為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你們本就不該去劫雲谏。”雷聽霖猛地打斷了溫夜升的話,斥道:“夠了!溫夜升!”
她看着溫夜升,目光中帶有憐憫,“該停手了,我哥哥被扶疏打傷了,那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我哥哥以整個紅楓閣人的性命為要挾,扶疏能為他留條命就已經是寬恕了。”
溫夜升聞言有些意外地注視着雷聽瀾,“看來你們一家人的關系也不怎麼好,你哥哥被雲谏的同伴殺了,如今你卻還要維護雲谏,你說你哥哥要是醒了,他會怎麼想?”
“無論我們關系好不好,都改變不了他做錯事的事實。”雷聽霖道,“我是他妹妹,我無法看着他一錯再錯。”
“我不知道你怎麼跟我哥哥說的,他一直沒将這件事告訴我,如果他早點告訴我,我一定會阻止他做這些蠢事。”
“溫莊主,收手吧。你現在還有機會,雲谏還活着,而且在這件事裡,除了我哥哥外,并沒有旁人受傷,你現在回頭,也不算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
雷聽霖的話音一句句地落在溫夜升耳邊,像是對他的審判。
“你讓我收手?哈哈哈哈哈哈……”,溫夜升大笑着說:“雷聽霖,你不想知道真相嗎?葉紋咒的真相,還有怨魂的真相,隻要得到了雲谏的記憶,我們就能知道那些是怎麼回事了。”
“我自然想”,雷聽霖道:“自從我父親離世,我無時無刻不想,但這并不意味着我會為了真相亂殺無辜!”
“無辜?你說雲谏無辜?那十幾年前死在這兒的人呢?他們就不無辜了嗎!還有你大哥,他也因為怨魂而死,你卻在這裡維護害死他的兇手?”
“溫夜升,你想過沒有,如果雲谏曾經并沒有做那些事,如果你錯了呢?”雷聽霖無法理解溫夜升的固執,很認真地問他。
溫夜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雷聽霖,“我錯了?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會覺得我錯了……雷聽霖,我從前在師門中,是最不喜歡練功的人了,也不喜歡去教導别人,可還是當上了莊主,為什麼?是我想當嗎?是因為當年竹隐莊沒人了!離開竹隐莊的人死在了雲谏手裡,而沒有離開竹隐莊的人全部因為葉紋咒而死,雷聽霖,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相信雲谏就是當年的兇手呢?”
“因為這都是你的猜測,你根本就拿不出證據!你說雲谏在鳳栖塢上殺了那些弟子,但根本沒人看到,你們不過是憑借雲谏渾身是血的趟在地上,加之你們來鳳栖塢就是讨伐雲谏而做出的猜測罷了,根本沒人見過,也拿不出雲谏殺過人的證據。”
“我知道那些人無辜,所以我們更不能如此草率地了結此事,至于我大哥——我也想問你,溫夜升,當年你和柳谷主還有我大哥一同商議怨魂的事,為何我大哥和柳谷主後來都死了,而隻有你一個人活着,你敢說你是清白的?”
聽聞這話,溫夜升愣了一下,臉色驟然冷了下來,“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誰告訴你的?”
雷聽霖觀察了溫夜升片刻,終于露出一絲帶着疲意的笑容:“看來……那個人說對了,我大哥的死果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