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多數人而言,這個夜晚不算漫長,隻是雲谏似乎陷入了一個冗長的夢,他不記得他夢到了什麼,但在夢的盡頭,他的心被衆多蕪雜的感情填滿,這讓他感覺恍惚而迷茫。當夢醒時,他已經不在紅楓閣的那間客房裡了。
耳邊傳來馬蹄聲,他的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這是……怎麼了?
他心中模模糊糊地想。
他下意識地想要撐着身子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樣,完全動彈不得。
雲谏皺起了眉,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當他反應過來後,那點睡意在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頓時警覺了起來。
這裡不是紅楓閣。
周圍很安靜,他隻能聽到有人在趕馬的聲響,并沒人說話,但他能感覺到,有人在他身邊坐着。
他微微動了動手指,想要召回他的折扇,然而未能成功。
或許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有人轉動了身子向他看去,依舊沒說話。
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後,雲谏終于弄清了他大概的狀況,開始思索當下的處境,他的手腳都被綁着,無法有什麼動作,而眼睛則被黑布蒙住了,以至于眼前漆黑一片。
他顯然是被人綁了,但……說起來又有些不可能。
他昨晚住在紅楓閣,許多弟子會在夜裡巡查,而扶疏的房間就在他隔壁。這江湖中誰有本事闖進紅楓閣,避開扶疏的注意,然後帶走他?
雲谏不覺得有人有這麼個本事。
但這種幾乎不可能的事就是發生了。
雲谏想清楚後,心中不由得有些驚異。
綁他走的人一定很了解他和扶疏,不、不止,應該也很了解封無凝,甚至是璃茉。
在思考了很久後,雲谏終于試探着開口,“你是誰?”
那人依舊沒說話,但雲谏能感覺到,他正盯着自己看。
然而雲谏心裡并沒有太慌張,反而因此鎮定了下來。
“風隐鶴,是你吧。”
雲谏頓了一下,“還是說,我現在該叫你溫莊主才好些?”
風隐鶴顯然很是意外,在沉默片刻後,他總算是開口:“這回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你似乎總能認出我。”
雲谏聞言笑了笑,“既然我猜對了,要不你把這黑布拿下去吧,我想看看這路上的風景。”
“你可能忘了,你現在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風隐鶴的話音很是不善。
雲谏對此其實對風隐鶴的反應很是意外,因為現在的風隐鶴和他之前在竹隐莊見到的那個少年判若兩人。
如今他冷漠的讓人害怕,再不是之前那個自在的風隐鶴。
“好吧,我确實沒有。”雲谏坦然承認,“但我跟你說兩句話總還是可以吧。”
“為什麼之前不對我動手,反而等這麼久?”雲谏問道。
見風隐鶴沒個聲音,雲谏又道:“你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就告訴你怎麼認出你的,怎麼樣?”
風隐鶴安靜了片刻,似乎是同意了雲谏這番交易,開口道:“先前在竹隐莊,我對你不了解,在那裡下手風險太大,而且保不準會傷及無辜百姓。”
說罷後,他頓了一下道:“到你了。”
雲谏聞言很是疑惑,“怕傷及無辜百姓?這麼說來,你要将我送到一個沒有無辜百姓的地方……”
思索起這些,雲谏嗤笑一聲,随即朝風隐鶴解釋道:“我為什麼認出了你,大概有兩點原因,首先,這天底下可能有了解我的人,但一定很少有了解扶疏和封無凝的人,所以敢綁我的人先前一定見過我和他們在一起,而且身份肯定不低,才能将這事布置的很好,第二……我聞到你身上有淡淡的酒香,仔細算算離開夕照塔以來我遇到的人,除了你,也沒别人了。”
“呵,你還是跟之前一樣呀,不講道理,全憑感覺,我還以為,我在你面前露出什麼破綻了。”風隐鶴對雲谏這個答案并不滿意。
雲谏輕笑着說:“确實,但我猜對了,不是嗎?至于你的僞裝……風隐鶴,最好的僞裝就是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像我這種連自己師弟都會殺的人,怎麼可能會輕而易舉地相信你們這種老狐狸——不對,不算是老狐狸,應該是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