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雲谏去江夜十三塢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他在竹隐莊并沒有被人認出來,但他去江夜十三塢就不一定了,那麼多門派一起過去,總有人認得出他。
但他也沒法考慮那麼多,因為他必須盡快殺了溫賀平,他本想着通過溫賀平找到他身後的那個人,但如今溫賀平那裡并沒有什麼反應,那麼溫賀平就留不得了。
鳳栖塢上有一大片桃花林,總塢主雷驚蟄的住處就在桃花林附近,雲谏過去的時候正值春天,那桃花開得正好,連雲谏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心裡還是有點擔心的,因為若有弟子在桃花林内巡查,他恐怕很容易就會被發現了。
然而雲谏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不知為何,在他前往總塢主住處的路上,那些在附近修習的弟子全部昏倒在地上,周遭沒有打鬥過的迹象,也沒有一絲血腥氣,四周一片寂靜,桃花林間沒有一絲活氣。
雲谏心覺不對,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但因為不認得路,他在桃花林内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找到雷驚蟄的住處。
就在這時,他的腳下突然亮了起來,一個巨陣出現在他腳下,雲谏當時愣了一下,下一瞬就打開了折扇。
他從一棵棵桃花樹上掠過,順着陣上的符紋往陣眼去,隻是他尚未接近陣眼,他卻先感受到了淩冽的風,樹上的桃花因為那風紛紛飄落,還未落到地面上,便又被靈氣卷起。
雲谏的視線穿過紛紛揚揚的桃花,看到了一座院落,而在那裡,有兩個人正在打鬥。其中一個人是溫賀平,而另一個人穿着華麗,他似乎對這裡很是熟悉,他輕巧地避開了溫賀平的所有攻勢,然後予以回擊。
雲谏雖然不認得那人,但憑借這些,他便猜出另一個人是總塢主雷驚蟄。
雲谏并不知道兩人為何打了起來,但兩人顯然都用了全力,一招一式皆指向對方命脈,雲谏并沒有搞清楚情況,自然也沒想着去貿然插手,他趁着兩人打的難舍難分,無暇顧及其他,在牆角蹲了下去,随即去探了探一位昏迷弟子的呼吸。
這附近的陣肯定是雷驚蟄布的,但他布陣是為了什麼?雲谏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兩人在這裡大打出手,是因為雷驚蟄知道了溫賀平是葉紋咒背後的兇手嗎?
這些問題的答案剛開始在雲谏心中并不明晰,隻是在探完那弟子的呼吸和脈搏後,雲谏猛地意識到,那雷驚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弟子的呼吸尚且平靜,但他的魂魄卻并不完整,而身體裡也沒了靈氣。
結合地上布着的陣,雲谏心裡突然有了一個荒唐卻最有可能的答案。
雷驚蟄根本不是發現了溫賀平的問題,而是他想通過某種陣來剝離那些弟子的魂魄,吸取他們的修為!
好一個狗咬狗!
反應過來後,雲谏心裡頓時氣笑了,溫賀平和雷驚蟄,一個用葉紋咒,一個用這不知是什麼的陣,在作惡一事上,完全算的上是旗鼓相當。不過兩人既然都不是什麼好人,雲谏也就沒必要去摻乎一腳了,他繼續蹲在牆角,看着兩人打鬥的身影,頗有耐心地等待着時機。
不遠處桃林旁的兩人,雖然在作惡上兩人不相上下,但在修為上,溫賀平還是太年輕了些,因為葉紋咒,他的修為早已非旁人能比,但在雷驚蟄面前,還是差了些。在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後,溫賀平那冷漠的面容上都顯現出了些許的疲憊,但他依然緊握着劍,盯着雷驚蟄的每一個動作。
雷驚蟄顯然看出了溫賀平的疲意,也想盡快殺了溫賀平,他手中的劍光也越來越快,溫賀平堪堪躲過雷驚蟄的一劍後,還未站穩,雷驚蟄的另一劍又帶着淩冽的靈氣向他襲去。
或許知道自己沒法躲開,溫賀平幹脆松了手中的劍朝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當你的修為是一步步練出來的,沒想到也是靠歪門……”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劍光就貫穿了他的脖頸,雲谏和莫聞查了這麼久的兇手,最終死在了另一個惡人手中。
而雷驚蟄在殺了溫賀平後,也在原地愣了一下,雷驚蟄現在的狀況不好,顯然也被溫賀平打傷了,這是他的機會。
隻是他剛起身,就有人先他一步出手了,那人的從房頂一躍而下,身影掠過地上的桃花,直直地逼向了雷驚蟄面前,而在他的身後,桃花的花瓣紛飛。
雲谏定睛一看,神情頓時嚴肅了下來,因為來者不是旁人,而是扶疏。
見這時有人過來,雷驚蟄剛剛放下的心再一次緊張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擋住了扶疏的劍,慌忙問扶疏究竟是何人,而扶疏卻沒理會他的話,動作也沒有任何停頓,一心想要殺了他。
雲谏下意識地想去幫忙,隻是這時,又有一人突然出現在雷驚蟄身後,他擋住了扶疏的劍,然後朝扶疏道:“我來吧。”
扶疏那時頓了一下,然後皺了皺眉。
“維舟……師叔……你……”
雷驚蟄在看到維舟後,似乎是找到了依靠,他朝扶疏笑了一下,說道:“維舟先生,你終于來了,快幫我殺了這小子。”
扶疏聞言沒有開口,也沒有看維舟,而是握緊了手中的劍依舊盯着雷驚蟄。
而在牆後邊躲着的雲谏,在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也愣了一下,因為他認出來了,扶疏口中那位名為維舟的師叔不是旁人,正是他在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人。
那個讓他去黎蒼山的人,也是雲谏猜測奪去了他魂魄的人。
不遠處,維舟雖然擋住了扶疏的劍,卻并沒有聽雷驚蟄的話,他頗為溫和地朝扶疏笑了笑,似乎是想讓扶疏放寬心,随即偏頭朝雷驚蟄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救你的,我是來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