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提起孤雲雪域你便不大高興，原來是在那裡碰了壁。”雲谏立馬給封無凝方才不自然的表現找了個借口，目光中飽含調侃的意味。

封無凝苦笑一聲，就這麼接住了雲谏的話，“畢竟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沒什麼能阻攔我，但是一直想進孤雲雪域卻從未成功。孤雲雪域以西是萬孤山脈，山脈高聳，山峰衆多，天氣多變，北是渺天北，東是寂刹海，這都難以越過，唯一進入的辦法便是通過界碑外的霜華三城進入，但這三城都有人看守，常人難以進入。”

雲谏聞言看向扶疏，“所以你是怎麼進去的？”

扶疏瞟了封無凝一眼，“這不重要。”

雲谏笑了一下，也沒繼續問下去，“好吧，你說不重要就不重要，我問點重要的，那孤雲雪域除了遍布妖邪，可有什麼特别之處？”

扶疏沒立刻回答他，先問了一句：“你為何對孤雲雪域如此上心？”

雲谏自然地應道：“也說不上上心，隻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麼，為何妖邪叢生？”扶疏問。

“自然不是，我當然是好奇那地方的名聲為何與我如此相似，都是人人唾棄。”

扶疏：“……”

沉默良久後，扶疏平靜開口：“特别之處有很多。”

“是嗎？那你就說說你在意的。”雲谏道。

“我沒去過幾回，對那裡不算太了解，但那裡的百姓對域主的信任讓我意外。”

“信任？”雲谏琢磨着這個詞，心中有些驚奇。

“不錯，雖然凡人大都對修士抱有敬重，然而孤雲雪域的百姓幾乎将域主當作信仰來看了。别處的百姓修建廟宇大多是拜神佛，然而孤雲雪域隻拜兩人。”

“兩人？”雲谏心中有些意外，“哪兩人？”

“其一為孤雲雪域域主，其二為巡光先生。在凡人修建的廟宇中，域主像是個女子像，她神色溫柔，面含笑意，雙手一前一後伸向前方……像在索取，又像在給予，至于巡光先生……”扶疏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從神像上看不出容貌，隻能知道他提着一盞燈。”

“這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雲谏低語道。

談話間，幾人便不知不覺地走出了墓穴，在墓穴中時間難辨，如今走到外面，才發現天邊已經泛了白。

洞口的位置離山下村鎮并不遠，幾人一眼便看到了山間小路。

沿着小路走，山間溪水潺潺，樹木蔥茏，一派安甯祥和。

見到此景，雲谏不由得想起了扶疏口中的隐熹山。

隐熹山藏于萬孤山脈，想來同此地一樣，沒了憂愁，沒了顧慮，山野有晨曦與微風常伴，林間有飛禽與鳥獸吵鬧。

人間繁華也嘈雜，山間甯靜安穩的歲月卻讓人不自覺地駐足。

沒走多久，他們便見到了人煙。

封無凝邊走邊說：“離這月十五還有不少日子，昨夜我們都沒怎麼休息，不如今日我們就在這鎮上歇一歇腳，明日再走。”

雲谏本就因鎖鍊而疲倦不堪，在墓穴中也沒能休息好，這會兒對封無凝這話深表同意。

“可以。”

他心想，最好能有馬車什麼的，别讓我走着過去。

璃茉本來就是跟着雲谏出來的，自然也就聽雲谏的話，對此沒什麼意見，倒是扶疏猶豫了一下。

他看了雲谏一眼，随即問道：“昨晚那群弟子下山後不知去了哪裡？”

方才雲谏一直想着要休息的事，沒想那麼多，如今經過扶疏這一提，才反應過來。

他名聲不大好，倘若昨日那些弟子下山後告知了山下百姓他的模樣，百姓不一定會歡迎他。

但封無凝很明顯沒想過這事，應道“那些弟子下山後就各自回宗門了，看着還挺着急，反正沒在這鎮上停留，你放心好了，這鎮上的客棧雖然不多，但一定能給你們騰出房間來。”

雲谏在心中無聲地松了口氣，扶疏道：“嗯，那便好。”

封無凝見他們都答應了，朗聲道：“我前幾天在這鎮上住在一家客棧裡，我跟那掌櫃認識，我們今日就在那裡休息吧。”

幾人都沒什麼問題，一起跟着封無凝往鎮裡走。

天色微明，今早街巷間人不少，有小販在叫賣，也有匆匆的行人，更有孩童的嬉笑打鬧，昨日山間一切紛争似乎都有這裡無關。

街旁種着幾棵杏樹，杏花開的正好，因為昨晚的雨，花瓣都上沾着些雨水。

雲谏走快了幾步，從杏樹上折了幾支下來。

街旁打鬧小孩見狀，便站在旁邊看着，神色羨慕。

雲谏笑了一下，将幾枝杏花分給了幾個孩子，恰巧剩下了一枝，雲谏便塞到了璃茉手中。

璃茉看着那枝花，臉上生出些許笑意，“公子，這花開的可真好。”

“是嗎？”或許是因為這一派祥和的景象，雲谏的心中也輕松了些，他笑着應了璃茉一聲，随即離扶疏近了些，随口問道：“隐熹山上會有杏花嗎？”

扶疏聞言愣了一下，随即目光也不自覺地瞥向了一邊的杏樹。

“有的，隻是開的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