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酒鬼捂着一隻眼睛倒地,陳與拽起酒鬼,嘭地又一拳砸酒鬼的另一隻眼睛上。
“……與。”姜潼堅持把他的名字喊完。
陳與哐哐哐再砸了酒鬼好幾下,最後往酒鬼的下三路踹了一腳,才算罷休。
姜潼也趁機上前補一腳:“有沒有搞錯?我這種無與倫比的大小姐氣質,你居然拿我當站街女?簡直撅屁股看天,有眼無珠!”
又一腳:“還100蚊?100蚊上哪能睡到我這麼高檔次的?你在想屁吃!”
再一腳:“惹誰不好惹我?不知道我男友是誰?你真是光屁股打老虎,既不要臉又不要命!”
陳與:“……”
酒鬼确實眼瞎,但她自比站街女給自己定價,算什麼?果然她腦子有病!
還有,三句話句句不離“屁”,她别是在貧民窟待久了徹底遺忘富家大小姐的修養?
“少給我惹事!”陳與惡狠狠地警告她,拽她一起回頭去取魚蛋粉,再上樓。
平時姜潼進出,吸引的目光就不少,今次更多。姜潼本人沒覺得如何,陳與心底的煩躁卻越積越多,終于在一個剛上完廁所隻穿着褲衩的白斬雞寡佬沖姜潼吹口哨的時候爆發了:“叼你媽嗨看看看!”
這棟樓的租客基本都認識陳與,也知道陳與惡名在外不好招惹,連曾經三合會遺留的紅棍都拿不下陳與的命,所以寡佬外強中幹地啐了一聲“死衰仔”就麻溜跑開。
陳與倒也沒有追,隻是進屋後他特别用力地摔關門。
姜潼笑彎眼:“想看就讓他們看喽,我這麼靓,他們想看也是理所當然。”
“你還挺驕傲?”
“不然呢?”姜潼聳聳肩,“隻要沒實際傷害我,我拿不懷好意的人也沒辦法。難道我要戳瞎每一個色鬼的眼睛?還是應該放棄漂亮衣服,把我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前者犯法,後者姜潼可無法忍受:“錯的又不是我,我幹嘛懲罰自己?”
陳與不予置評,冷着臉打開桌面的小台扇。小台扇是昨天新買的,她太嬌氣,總是喊熱,他被她煩得不行。
姜潼立馬擠到風扇前,呼呼狂吹,身上的氣息随着她飄起的發絲悉數拂到陳與的臉上。
這已經不是陳與第一次發現,她即便在外頭待了一天,還汗津津的,身上也沒有任何異味。
而此刻她杵在他的面前,因為熱,她伸手紮頭發,陳與看見她穿挂脖裙而袒露的成片後背。
“幫我綁。”姜潼轉頭請求支援。
陳與後退:“我又不是你的傭人。”
“但你是我男朋友啊。”姜潼吐槽,“你也太不行了,怎麼什麼都不會。”
裴非的技能就點亮得很多,她犯懶的時候别說幫她紮頭發,還會幫她卸妝。
陳與陰沉沉:“那你去找個什麼都會的。”
姜潼笑得狡黠:“噢吼,你又沒否認‘男朋友’的身份。”
陳與嗤之以鼻:“你一天造謠八百次和我在拍拖,我還要跟在你後面否認八百次?有那個功夫我做正經事不好?”
“好嘛,我不找别人,我就鐘意你。”姜潼白嫩的手挽住他的胳膊。
陳與将她臉上粉底沒能蓋住的幾個紅色小疙瘩瞧得分明。
蚊子咬的。
她非要跟着他睡在劏房裡,細皮嫩肉的,活該招蚊子。
陳與甩開她的手,胳膊也瞬間撤離她無意觸上來的胸前的兩團。
若即若離碰到過圓鼓的皮膚處熱熱的,仿佛有火燒,他快速離開屋子,拎捅去樓下路邊的水龍頭擔水。
這棟樓沒有合法飲水,而是非法接駁街上的管道來使用的,好處是水費便宜,壞處是一天最多八個小時有水供應,時不時還來個停水。昨天和今天樓裡就停水。
提兩桶水,陳與洗澡用掉半桶,還有一桶半他放在屋裡,轉頭就被姜潼用掉一桶——姜潼擦身體和洗臉。
她住進劏房後,一般第二天早上去凱成賓館付錢借用衛生間洗澡洗頭,然後清清爽爽地出門。前一天晚上她就在劏房的出租屋裡擦身體。不去劏房的公共浴室沖涼,一來因為公共浴室的條件比賓館的差,二來浴室和廁所連在一塊,進出太多不懷好意的鹹濕佬。
陳與和昨晚一樣不高興:“再這樣下去你自己擔水自己用!”
姜潼把吃剩的魚蛋粉推給他掃尾:“明天我們就搬去光叔家呗。”
陳與皺眉:“什麼?”
姜潼解釋:“光叔那個跌打館的三樓願意租給我,我先定了一個月,之前那個耳釘還能抵些錢,所以我和光叔談妥了免租金,這一個月我們隻需要繳納水電費。”
陳與:“……”
又是耳釘……
“為什麼是一個月?”因為她自信一個月内她能找回家人離開這裡?
姜潼的回答和他的猜測并不一樣:“我們肯定會越來越有錢,到時候難道你不帶我搬去更大更好的房子裡享福嘛?”
陳與:“……”
他就白費口舌問。明明早認清她的腦回路與衆不同。
姜潼十分不滿他的反應:“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有錢了還要女朋友跟你過苦日子吧?”
陳與臉色難看:“覺得苦可以立馬滾,沒人攔着你!”
“我就不,你那麼能你倒是把我扔出去啊。”
天天開口閉口隻會滾滾滾。短短時間,姜潼已經習慣了他的臭脾氣,她輕易不動肝火,否則得短命。左不過他來來回回幾句話,實際上他拿她的厚臉皮和耍賴皮都沒辦法。
睡覺前姜潼還在同他車轱辘話:“搬吧,不搬就是浪費耳釘的價值。”
躺在鐵架床下方打地鋪的陳與嗅着小小空間内無孔不入的她的洗浴香波的味道:“你自己搬。”
她搬走正好,省得天天吸引樓裡一堆異樣的目光。她又穿得花枝招展,他可不樂意再幫她驅逐誤将她當雞的瓢蟲。
姜潼翻了個身往下看他,鐵架床直響:“不行的,我沒辦法離開你。你得跟着我搬,我們還一起睡。睡一次是睡,睡兩次也是睡,何況我們已經每天一起睡,你還介意什麼?”
閉嘴吧,根本沒有一次是“一起睡”!陳與佯裝已經入眠,閉着眼不作聲,腦袋裡琢磨爛尾樓和互聯網那些事。
須臾,姜潼捕捉着水管的水聲,嘀咕:“樓上的阿姐又在洗衣服了。”
這兩個晚上她也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通過隐藏在天花闆夾層裡的下水道系統,辨别水管震動的頻率,從而判斷樓裡一些正在發生的事情。
她第一次入住劏房因為太累倒頭就睡,後面兩晚才發現,劏房裡不止是早上會吵醒她,夜裡也止不住窸窸窣窣各種動靜。彼時她睜着眼睛瞪着天花闆睡不着,問陳與,樓裡的人晚上不睡覺的嘛,陳與竟能說出每種動靜是怎麼發出來的,好奇心旺盛的她來了請教的興緻。
姜潼又捕捉到腸道蠕動般低沉的轟鳴,辨認問:“這是樓下大排檔紮啤機啟動了?”
陳與揪住枕頭捂耳朵。說就是後悔,後悔告訴她那些有的沒的,現在好了,她睡不着也不讓他睡!
隔天早上姜潼和陳與都睡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