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體各方面都超出常人的感官,又兼萩原本人天賦異禀的犀利意識加持,才能在這麼遠的距離外,鎖定那個女人無意識踱步中露出的破綻。
「腳印太淺了」
得到提點的景光和松田異口同聲。
「她總不可能也和研二君一樣,是用命運之力捏的假身體吧」
「從步态來看,她的體重肯定沒有外在表現得那麼豐滿」
「這麼說的話,她的臉——」
那張遍布橫肉,兇神惡煞的臉或許與一個肥胖的女性相合,放在一個纖瘦女性身上卻十分怪異。
易容術?
提及這項技能,景光腦海中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貝爾摩德,那手出神入化,幾乎可以做到“大變活人”的僞裝技藝,不知給各國/官/方造成多大的麻煩,甚至組織内部的成員都對其忌憚異常。
此前還笃定對方與組織沒有關系的景光心中犯起了嘀咕。
這邊的同期三人各種陷入沉思,另一頭的重點關注對象又有了新動作。
從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機的女人接通電話,聲線甜美動聽,分明還是那張兇惡的面龐,卻因為細微的表情變動,有了點可憐巴巴的意味,“親愛的,外面真的好冷啊,新醬快到了沒,博士那邊應該也準備好了吧?”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和她說了什麼,隻見她很快便眉飛色舞地挂了電話,自我打氣般拍了拍胸脯,重新貓在了電線杆後。
開 幕雷擊
短短的一句話,暴露的信息不知幾凡,意識空間裡的三人一統面面相觑。
松田:「博士,是說阿笠博士,那新醬,指的應該是——工藤新一?」
萩原:「會用這麼親密語氣稱呼他的,或許,可能,大概,是他的家人?」
「我記得,那位工藤新一的母親,曾經是享譽世界的著名演員?」
如此說來,電話那頭被她稱作“親愛的”的對象,自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推理小說作家,工藤優作。
景光的語氣莫名幹巴。
「是啊,藤峰有希子,當初小陣平可迷她了,家裡還有她的海報和碟片來着」
「那時候的電影我們兩個可是一起追的,别說的好像你沒有一樣」
唐突被爆追星史的松田頓時不樂意了。
「那當然,研二君欣賞一切有魅力的女性~」
「是是,你還說過,所有女性都是有魅力的」
「binggo!」
松田:→_→
多年未曾歸國的工藤夫婦從他們的好友阿笠博士那邊得知獨子遭遇的變故,于是喬裝打扮打算誘拐自己的兒子,然後被不知情的小孩從車上跑了,眼下正打算亡羊補牢?
大概捋清前因後果的系統不知該作何評價。
蒼天啊,大地啊,它這段時間辛辛苦苦積攢來的小金庫啊啊啊!!!
恨不得原地風化的統子無語淚先流。
體會到系統悲痛欲絕的情緒波動,哭笑不得的景光用精神力輕輕摸了摸它,「我們這次,也不算全無收獲」
藤峰有希子和貝爾摩德明面上的身份莎朗·溫亞德是相當要好的朋友,這在美國娛樂圈人盡皆知,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原以為這不過是那位千面魔女一貫的逢場作戲,當不得真。
可如今藉由藤峰有希子幾乎将自己化作另一人的變裝術來看,年少成名,貌美如花,魅惑衆生,演技驚人,這對影壇雙姝間的聯系,或許遠比他們想象中來得緊密。
不知是命運的惡意,還是有心人的刻意運作,工藤一家早已于不知不覺中,與組織有了不淺的「因緣」,像是深埋于地脈中靜靜流淌的岩漿,隻等待最終被引爆迸發的那一刻。
「萩原,你可以回來了」
既然已經确定這不過是一場家人間的惡作劇,雖然可想而知作為被惡作劇的對象,柯南本人會受到怎樣的驚吓,但想來工藤夫婦作為父母,總不會無得放失,總歸是要用這種方式讓那個聰明早熟,有時卻又太過沖動的年輕偵探體會到如今他的處境有多危險,往後行動多加謹慎。
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單純的,覺得吓唬小孩很有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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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光,我們以後要小心了。」
意外發生得突然,之後又是一頓焦頭爛額的防禦和修複,如今終于有了喘息之機的系統這才有了後怕的空間。
那樣烈度的洞察,時間稍微持續得再長一些,他的宿主都有可能萬劫不複。
與主線劇情人物的接觸,就是一場立于刀刃上的舞蹈,越是深入,受益越多,也愈是容易被那森嚴冷酷的刀尖洞穿足尖,傷痕累累。
「我知道」
深谙系統未盡之語的諸伏景光側臉望向床頭處因為沾滿血/迹而被棄置的裡衣。
他的腦海裡一會浮現出那個聰慧的少年名偵探在自認被組織找上的誤會中,毅然放棄唾手可得的求援,孤身離開的嬌小背影,一會又轉而想起如今還身處紐約,不知還要面對組織多少試探,做出多少違心選擇的摯友。
孩子湛藍如寶石般的眼瞳中倒映着窗外紛揚的雪花。
此時米花町的街頭安穩和諧,歲月靜好。
命運,命運。
如果世界意志注定了隻有主線劇情人物才能擔負起「終結」的責任,他們這些早早退場的角色,隻能在角落裡,陰影中,做一些無足輕重的改動,安穩地作為注視着一幕幕或喜或悲劇目上演的旁觀者。
看着他孤軍奮戰,看着他孑然一身,看着他于黑暗中摸爬滾打,看着他被歲月砥砺成更加完美圓滑從容淡然的姿态。
那諸伏景光,應該是……
不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