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上的瘀迹和淡淡的焦痕(電擊器留下的),腹部腳印狀的青紫,背部大面積的瘀痕,一襲衣物遮蔽之下,這具孩童的身軀早已傷痕累累。
所幸這些傷勢雖然看起來可怖,但還不至于威脅生命,在他開着車一路狂飙回到安全屋的路上,孩子的呼吸已經逐漸平緩,總算沒有先前奄奄一息的模樣。
但那副瀕死的姿态總歸不是他的錯覺。
是藥·物·反應,還是人·體·實·驗的後遺症?
卧底多年,降谷零不知受了多少傷,安全屋裡自然常備傷藥。在他處理自己傷口時穩如泰山的雙手,眼下卻難以自控地顫抖着。
心疼,後怕,憤怒,殺意,種種複雜的情緒交雜錯落,一直到所有傷口都被妥善處置,降谷零才驚覺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再之後,因為人·犯受的傷勢過于嚴重而不得不與貝爾摩德電話扯皮,以及關于FBI方的動向等一系列事宜占據了他部分精力——即使做這些事時,他的目光幾乎片刻也沒有離開床榻上安靜呼吸的孩子。
匆匆洗了個澡,換掉同樣狼藉衣物的降谷零回想起公·安那邊還有一系列未處理的事務,又望了望臉色蒼白,沉沉睡着的孩子,某位從不把待處理文件過夜的卷王果斷決定今天的工作都是浮雲。
他本來是打算時刻關注對方動态的,畢竟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後者的狀況也根本算不上好。
這段時間因為組織下達的任務,連續數日他的睡眠睡眠時間都隻有三四個小時。若是往常,這種程度的熬夜根本無法擊垮他的意志,但是在今天,他卻在一種難以言說的放松感下,陷入了無意識的淺眠。
直到濺滿小半面牆壁的血迹,以及血泊前死寂無聲,胸口洞開的屍·體讓他猛然驚醒,險些從椅子上摔落。
“……”
身體僵硬地在椅子上坐了半晌,降谷零終于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渴望,朝着床上的孩子俯下身。
閉眸側耳,隔音效果良好的安靜室内,他終于清晰聽見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規律,平緩,一直不曾間斷的,來自心髒跳動所産生的動靜。
對他而言宛若天籁。
在這樣的聲音伴随下,降谷零難得陷入了一場無夢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