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凝捏碎瞬行珠,從儲物袋中取了套衣裙換下濕衣,趕到丹陽宮地牢外。
聽見身後腳步神,顧銘遠負手問,“幽魄釘可取來了?”
“師伯,”洛凝出聲,“幽魂釘是對窮兇極惡之人和背叛宗門的叛徒才會用的刑,蕭師弟犯了什麼錯,要受此酷刑?”
“洛洛有所不知,”喻謙光在後山親眼目睹她出手袒護蕭玄奕,心有不愉,“他身為掌門弟子,卻觊觎玄清秘寶,利用你上九宸山盜取寶鏡。如今寶鏡丢失,自然要從他口中撬出線索來。你不必同情此人,總歸是他咎由自取。”
顧銘遠轉過身歎息道,“洛師侄既然來了,也好生勸勸他吧。師徒一場,我也下不去這個手,隻是兩儀鏡事關重大,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丢了。”
蕭玄奕被捆在刑架上,口角血漬未幹,他垂下的臉看不清神色。
玄清宗内,邪魔不生。天道曾為明昀仙尊設下靈陣,他所在宗門五十裡内,魔修受天道約束壓制,便是魔尊在此也得被壓下兩個大境界。
既答應過澤微君不與玄清宗發生正面沖突,他不到萬不得已不打算出手。
但這樣的忍耐換來的是什麼?
洛凝上前伸手查看蕭玄奕傷勢,被他偏頭躲開。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大拇指上的骨戒随之撚動,洛凝心頭一跳,照995給的遊戲背景設定,這表明他已經開始盤算着怎麼殺人了。
危!
“顧師伯,蕭師弟今晚上山是受我相托,并不曾盜取什麼。”她收手立于刑架前,轉身對上掌門與喻謙光,“至于喻少宮主所言,我不知是何緣故。莫非少宮主也曾上山,适才瞧見蕭師弟如何盜取兩儀鏡?”
“可是洛洛,”喻謙光擡眸,“兩儀鏡失竊是真。”
暗牢陷入良久的沉默。
幾步之遙的牢室外,慕婉婉聞聲而起,被喻文洲拉住袖擺,喻文洲低聲搖頭,“姐姐,我們隻是路過出手,具體還是少摻合為妙,真相究竟如何掌門自有分辨。”
“可……”隔着牢室門前的火,慕婉婉欲言又止。
喻文洲說得對。
既然是男主,即便沒有她也能化險為夷。
如果她不插手,蕭玄奕也不會死,那麼這個世界就算沒有女主也一樣會繼續運行下去。
倘若因為她的袖手旁觀男主死了,說明這裡劇情力量并沒有強大到不可戰勝的地步。
慕婉婉想賭一把。
在管理局若幹前輩們經驗之上,更進一步試探這個世界的規則。
喻謙光微微側頭,餘光掃向身後,喻文洲回以一個幽邃難名的微笑。
素來水火不容的兄弟,在此時達成了微妙共識。
在置蕭玄奕于死地這件事上,所有人産生了共同的默契。
向來看重他的師尊,命中注定的女主……同時抛棄了他。
“不。”洛凝攔在蕭玄奕身前,“這也不代表東西是他偷的。”
“是與不是,搜魂一試便知。”
“搜魂手段剛烈霸道,往往支撐不到一半被鎖魂者就難以承受失了心智,屆時即便是搜魂還了蕭師弟清白又有何用?”洛凝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看向顧銘遠,“顧師伯,你說呢?”
“阿玄是我最疼愛的弟子,我亦不願走到搜魂這一步。”顧銘遠頓了頓,“但為了玄清宗,為保神器不落入邪魔外道之手,作為掌門必須有所決斷!”
洛凝心裡發涼,定心重整思緒,“一定要如此嗎?”
喻謙光撚起一枚送來的幽魄釘,眸光幽冷,“也可以先受幽魄之刑,再行搜魂,興許搜魂時他神智反抗還能小些。”
幽魄釘被注入靈力,即将紮入蕭玄奕血肉的瞬間,被洛凝拂袖震落在地,零星碎濺一片,“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我師尊有一門秘法溯源尋蹤,隻需把蕭師弟帶回山,再施術尋兩儀鏡蹤迹便知其下落,不必幽魄釘和搜魂這樣麻煩。”
“真有此法?”顧銘遠擡眸看來,“那不如現在就施以此術,早些尋回兩儀鏡要緊。”
“溯源尋蹤是上古秘法,少有人知更少有人會用。我也是偶然在師尊藏書裡翻到,此法耗費靈力不知凡幾,還得師尊出手才穩妥。”
“這……”掌門面色猶豫。
洛凝視線掃過牢内幾人,“何況失竊的兩儀鏡本就是師尊靈寶,又是在九宸界内丢失,于情于理,我師尊都是最有資格首先過問此事的人。”
“顧師伯,是不是這個理?”她微一挑眉,“還是說,你想瞞着師尊壓下這件事?”
“這是說的什麼話?”顧銘遠道,“隻是不想讓這等小事讓師兄操心罷了。”
“如今我知道了,就是師尊知道了。”洛凝拂袖将蕭玄奕從刑架上放下,她牽着捆仙繩一端,“那我将他帶走,師伯不會有意見吧?”
顧銘遠沒了攔她的理由,歎息一聲點了頭。
蕭玄奕被捆仙繩束住手腕,繩子捆得不緊,他剩餘力量完全能夠掙開。
他跟着洛凝走了小半個時辰,無人來往的小道上,他忽出聲,“這不是去九宸山的路。”
“确實。”洛凝轉身解開捆仙繩,“你該慶幸,我沒打算帶你見師尊。這裡距玄清宗外門隻剩十裡不到,穿過一片桃林便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