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凝已是第二次去伏魔塔了，上一回關進去的還是下情毒闖仙門的魅魔。

她取出玲珑鑒，蘇蘭鏡的魂魄也很配合，洛凝道，“伏魔塔按罪孽深重程度，自上而下分為九層，一層最輕九層最重。照你生前罪行，當處伏魔三層，受烈火焚身之苦，鎮壓底層邪魔百年，方可贖清重入輪回。”

她輕歎，“我知你是受魔息蠱惑，但滿城冤魂的命債，總要有人來償。魔息之事絕不會就此姑息，但同樣，你要還的債也不會因此少半分。這般境況，已經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結果了。”

蘇蘭鏡笑笑，“多謝洛仙師。我本也沒想到能離開那場夢魇，更不敢奢望輪回，恩人在上，請受我一拜。”

“不必謝我。”洛凝擺擺手，“或許應該謝的是聖子。若非蘭鏡封印，天劫之下，誰也逃不過灰飛煙滅。便是再等上千百年，也未必能有重來的可能了。”

提及聖子，蘇蘭鏡眼眶一紅，“他……真的魂飛魄散了嗎？”

天道震怒，魂飛魄散都是輕的。

沒了功德金身，還承了她屠城之罪，堕入萬劫淵受萬邪噬魂，再受天罰……

聖子投淵前就存了死志，魂魄就算沒有散作飛絮，也再也不能轉世了。

“我……不知。”洛凝頓了頓，還是決定含糊其辭，“你可以去找找，不過此前還得先入輪回。”

蘇蘭鏡點點頭，轉身向伏魔塔頂入口，“那有勞洛仙師了。”

待洗清罪孽入輪回，她有一世算一世，生生世世總有重逢之日。

靈力甫一打開塔頂入口，就有老熟人前來相迎。

被關在第一層的魅魔乍一重見天日，還沒瞧清楚來人便狂喜，“呦呦呦，過了這麼久仙尊可算是考慮清楚了！

真不是我吹，以您的姿容，要再有我的本事，什麼人拿不——”

“魅魔，你被關出幻覺了？發什麼瘋。”洛凝打斷，“走開，否則就去下一層。”

“戚——”魅魔乖乖讓道，嘟囔着，“有什麼了不起的。”

都被種了魔息了，說不定過幾天也被關進來，大家一起做鄰居呢。

洛凝靈力凝罩，護着蘇蘭鏡神魂次第往下，直達第三層。

“真是同人不同命，怎待她這般憐香惜玉，對我擡腳就踢？”魅魔啧啧道，“小姑娘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就算真入魔了，仙尊八成也舍不得把她關進來。魅魔摸了摸下巴，不如先試探試探她的喜好，再從時序寒那邊入手比較靠譜。

論誘惑，他可是專業的魔，包教包會的。

若時序寒真同意了與他的交易，恢複自由還遠嗎？

“關你何事？”洛凝冷漠丢下一句話，重新加固封印便離開了。

魅魔扶額，當真油鹽不進。

還是指望自家尊上來救他更靠譜點。

算了，尊上估計早就忘了有他這麼一号魔了吧。

與此同時，魔界無燼淵。

“哦？”澤微君挑眉看蕭玄奕，“之前還火急火燎發訊給本君，這會她被明昀仙尊帶回來了，不用本君出手了？”

封印大陣魔紋累疊，還是有陣陣陰風流竄，堅持不懈沖擊封印。

“蘭鏡幻境一趟，魔尊可有收獲？”澤微君搖扇，單手在魔陣上又下了一道封印。

“雖知道了無燼淵的來曆，但那時能壓陣之人早已魂飛魄散。”蕭玄奕皺眉。

聖子祭淵後百年，萬劫淵再次暴動，淵底邪物沖破結界，橫行人間為非作歹，而南诏作為聖子故國，被邪佞所憎，首當其沖亡了國。

“但也不是全無解決之法，無燼淵不是被焚過麼？再燒一次，燒得幹淨點免得幽晦再生。”蕭玄奕眼中一沉。

“說得輕巧。”澤微君瞥他一眼，“你知道怎麼燒？拿什麼燒？火候怎麼把握要燒多久？再說了，當時還沒你呢。”

“你不是活得很久嗎？見過？”

澤微一噎，輕咳幾聲，“你這小輩說話也忒難聽了，那叫閱曆，不是年紀。

時移勢易，現在跟當初情況可不一樣，這會你拿什麼燒都沒用了。

你上次拿回來的碧血丹青花也無法完全封凍無燼淵，不然又怎會讓沾染魔息的蘇绮雲外逃人間？”

“蘇绮雲的事确實有我的責任。”蕭玄奕斂眉，“她如今已被玄清掌門和其他正派聯手收服，她也算自食苦果。但是否還有其他邪物潛逃在外，不得而知。”

“歸雀。”魔尊轉身，披風獵獵飄動。

“屬下在。”左護法抱拳跪在他面前。

“這段時間，你來負責無燼淵的守衛，每時每刻都看緊了，不許一隻邪物逃離封印結界。”蕭玄奕語氣微沉，看向一側右護法，“豐廷，你帶一隊人馬搜捕外逃妖邪，需要支援盡管去調，務必不留隐患在外。”

左右護法各自領命，澤微颔首，“這才有點魔尊的樣子。”

“治标不治本。還是得找辦法，把無燼淵底掃幹淨才行。”魔尊還是不死心，“真不能再燒一次嗎？當年行此舉的大能可還在世？本尊去請來便是。”

再請也沒用了，澤微心道。

“诶……”澤微唏噓，“野火燒不盡呐……當年燒得灰都不剩了，這會還不是春風吹又生？”

七百年前燒得灰飛煙滅，萬劫淵還改名無燼，誰曾想七百年後竟還卷土重來。

“若非如此，本君也不會讓你去玄清宗取兩儀鏡了。”澤微垂下眼睑，“但凡有别的法子，也不必冒着重新挑起紛争的風險出此下策。”

無燼淵已是魔界的一部分，那平定魔息保護魔界子民，就是身為魔尊無可推卸的責任。

蕭玄奕沉吟，“……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