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手忙腳亂地從串珠小包裡翻出了白鮮香精,在傷口處滴了幾滴,綠煙滾滾升起,我的傷口處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癢痛——真是稀奇,我還以為在剛剛那樣的疼痛下,再怎麼疼我也不會有感覺了呢!
巨大的沖擊下,我完全張開的嘴裡發不出一絲聲音,反倒是旁邊的羅恩慘叫得厲害——實在是抱歉,我完好的那隻手在剛剛條件反射地抓住了旁邊能抓的東西,也就是羅恩的胳膊。
大概過了好幾秒,我的喉嚨裡終于滾出一聲喘息。赫敏一邊伸手揉着羅恩剛被我掐腫了的手腕,一邊擔憂地看着我,羅恩的表情在龇牙咧嘴和因禍得福裡切換着,而哈利看上去像是呆住了。
我看向剛剛上過藥的胳膊,血已經止住,傷口看上去好像已經長了幾天,剛才暴露着的血肉上面覆蓋了一層新皮。
“你感覺還好嗎?”赫敏擔憂地問。
“還行。”我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帶,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腮幫子,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放回身側,在赫敏的攙扶和支撐下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
羅恩甩了甩左手,舉起魔杖走到哈利身邊,站在我們身前,照亮了空無一人的門廳。
牆上那些家養小精靈的腦袋在樓梯上投下古怪的陰影,長長的深色帷幔遮住了小天狼星母親的肖像。那個用巨怪斷腿做成的大傘架倒在地上,好像唐克斯又把它撞倒了似的。
“我們猜測有人來過。”赫敏指着它小聲說。
“不好說,”我搖了搖自己還在疼的腦袋,費力地思考,“他們是那天晚上匆忙離開的,那時候撞倒的也說不定。”
“他們搞的那些專門對付斯内普的惡咒呢?”羅恩舉着魔杖警惕地問。
“在你們倆開門的前一秒剛對付完。”赫敏将我的右臂搭在她的肩上,左手緊緊摟着我的腰,讓我将身體的中心移向她,這使得我總算能站直身體,找回了一些飄散的思緒。
“是什麼?”
“一個結舌咒,”哈利和羅恩檢查了一圈确定沒有别的動靜後也走了過來,哈利已經差不多完全變回了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疲憊,“他們不知道怎麼弄了個巨大的鄧布利多影像,破解方式是對他說‘我沒有殺死你’。”
“克利切呢?”羅恩剛剛去廚房看了一圈,看起來是沒找到他。
“他估計還沒回來。”赫敏輕聲說。
一時間我們都沒說話,誰也不敢去細想那些留在宴會現場的人們現在如何了。
“我們上去吧。”赫敏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地毯,大概那就是“鄧布利多”出現的地方。哈利和羅恩一前一後地将我們夾在中間,赫敏支撐着腿腳發軟的我,我們踩着吱嘎作響的樓梯走向二樓的客廳。
哈利揮了揮魔杖,點亮了老式的氣燈,屋裡有穿堂風,赫敏扶着依然在顫抖的我在沙發上躺下,自己則是坐在我身側,動作輕柔地查看着我手臂的傷口,眉毛皺成了個疙瘩。羅恩走到窗戶前,把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拉開了一條縫。
“沒有人,”他報告說,“一個人也瞧不見——你怎麼了哈利?”
哈利站在樓梯口,痛苦地叫了一聲,扶着樓梯扶手彎下腰蜷縮成了一團。
“你看見什麼了?”羅恩朝哈利走去,問道,“是不是看見他在我家裡?”
“不,我隻是感到生氣——他氣得要命——”
“但很可能是在陋居,”羅恩大聲說,“還有什麼?你看見什麼沒有?他是不是在給人施咒?”
“不,我隻是感到生氣——我不清楚——”
哈利看上去有些恍惚地揉了揉額頭,赫敏戰戰兢兢地說:“你的傷疤?又疼了?怎麼回事呀?我以為那種聯系已經斷了!”
“确實斷過一陣子,”哈利低聲說,“我——我想,他一失去自控就又連接上了,以前就是這樣——”
“那你必須封閉你的大腦!”赫敏尖聲說道,“哈利,鄧布利多不希望你使用那種聯系,他希望你把它斷掉,所以才讓你用大腦封閉術!不然伏地魔就會把虛假的想法放進你的頭腦,你還記得——”
我輕輕捏了捏赫敏的手,赫敏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記得,多謝你了。”哈利咬着牙回,背過了身去專心看着布萊克家的家譜挂毯。
“抱歉……”赫敏張了張口,最後小聲地說。
房間裡重又安靜下來,我将胳膊擡起來細細觀察。哪怕我已經在魔法世界生活了六年多,在這種時刻還是忍不住為魔法的神奇感到驚訝。
“我不敢做更多,”赫敏有些愧疚地看着我,“我怕控制不好量反而更糟。”她指的是新長出的皮肉依然布滿血絲,要說我的感受的話,像是有無數螞蟻在上面爬,又像密密麻麻的針刺。
“已經很好了。”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在無痕伸展袋裡費勁地找了半天才拿出我的麻瓜急救箱。
“你在做什麼?”羅恩呆呆地看着我包紮傷口問道,“為什麼要把它用白色的布包起來?你在倒的又是什麼?”
“在做傷口處理。”我簡單地回答,向他介紹了碘伏、紗布和繃帶這些偉大的麻瓜發明:“總的來說,這個創口現在需要被保護起來,既是防止衣物的摩擦也是防止我半夜忍不住撓它導緻感染。”
“可憐的麻瓜,”羅恩呆呆地說,“希望你确定它們有效,‘感染’又是什麼?”
“大概可以被類比為詛咒一樣的東西?”在赫敏的幫助下,我咬着牙把傷口包紮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麻瓜一直在對抗這種了不得的東西嗎?”羅恩大為震撼。
我們還沒來得及絞盡腦汁地想出合适的解釋,一個銀色的東西穿過了玻璃窗,落在了我們面前,赫敏被吓得小小地尖叫了一下。
那團銀色的光芒變成了銀色的鼬鼠,用羅恩父親的聲音說話了。
“家人平安,不用回複,我們被監視了。”
守護神消失得無影無蹤。羅恩發出又像嗚咽又像呻吟的聲音,跌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赫敏靠過去抓住他的胳膊。
“他們都沒事兒,他們都沒事兒!”赫敏小聲說,羅恩似笑非笑了一聲,緊緊地摟了摟她。
我将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看着守護神消失的地方——多麼希望,多麼希望喬治的守護神也會這樣出現,我意識到我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聽到他的聲音。但與此同時,我告訴自己,這太多此一舉,隻是徒然增加了風險……知道他們平安就夠了。
“哈利,”羅恩的聲音響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