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當然，我們都對哈利的品性毫無懷疑，我們絕不相信哈利會主動傷人。但對方是德拉科·馬爾福，萬一是他先動手，而且這很有可能，而哈利不小心……

不，不會的，都六年了，馬爾福還能搞出什麼事來？過去哈利一直都應付得很好，從來沒出過什麼大亂子。

可是對面是德拉科·馬爾福……

“不過，他還活着，對吧，”我謹慎地問，“你說‘差點’，到底是多嚴重……？”

“我不知道，我不在現場，隻聽到了桃金娘添油加醋的轉述——我問了一下——沒逼她——應該——”金妮胡亂地搖了搖頭，“她說是他們倆互相拿魔杖向對方施咒，哈利念了個沒人聽過的咒語，先打中了馬爾福，對面受傷很嚴重，滿地都是血，不過斯内普好像為他簡單施救了一下，送去校醫院了。”

“聽起來沒事，”我安撫赫敏和金妮道，“不然這時候斯萊特林們早拿着大喇叭全校播報哈利被開除的消息了。”

“茜茜！你不能因為哈利沒被開除就覺得沒事！”赫敏震驚地低聲叫道，“這聽起來是很惡劣的黑魔法！我們所知道的所有咒語，哪怕是惡咒，都不會造成這樣滿地是血的情況——别試圖說那是桃金娘的誇張，你也看到了哈利進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你說得對。”羅恩茫然地點了點頭。

“我們都不知道哈利在哪裡學會了這個咒語！”赫敏繼續焦慮地說，“我希望他不是遇到了什麼可疑的人，不然這意味着霍格沃茨在鄧布利多的鼻子底下也出了大的纰漏。”

大出血，黑魔法，陌生的咒語……

Sectumsempra（神鋒無影），我想起了這個咒語。

我幾乎可以笃信是這個咒語，不過如果赫敏知道了這個咒語确實來自于混血王子，很難說她到底是會輕松一些還是更加憤怒。

過了一會，哈利失魂落魄地回來了，他向我們更細緻地講述了當時發生的事。

他強調他聽到馬爾福在哭，在害怕無法完成被交付的任務，他覺得實在可疑，想要多聽一些，卻被發現了蹤迹。馬爾福試圖對他使用鑽心咒，他一時情急用了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個咒語——神鋒無影。

這個咒語如我當初預想的一般，似乎打定主意要給人造成嚴重的傷害，馬爾福像是被看不見的寶劍劈過一般，臉上和胸口頓時血如泉湧。哈利說他沒有辦法治愈那些傷口，愈合咒沒有絲毫用處，直到斯内普沖進來，抽出魔杖，沿着被哈利咒語造成的那些深深的口子移動着，嘴裡念着一種唱歌似的咒語，馬爾福的傷口才開始愈合。

“……反咒……”我喃喃地說。這種黑魔法，用一般的咒語很難對抗，它們造成的傷害，往往需要特定的咒語才能消除。

幸好，斯内普是一位黑魔法的行家，他一定一下子就看出了那個咒語的目的所在，然後對應地破除了它的效果，就像是一年級哈利在高空被奇洛施了惡咒差點掉下來時他救了哈利那樣，這次救了馬爾福——客觀來說，也再次救了哈利。

“馬爾福現在沒事了，對吧？”我确認道。

“沒事了，斯内普說如果及時用白鮮的話，或許連傷疤都不會留，”哈利幹巴巴地解釋道，很顯然他并沒有因為死對頭脫離生命危險，自己不會被開除，就消除了愧疚，“斯内普一下子就看出了這個咒語有問題，他用了攝神取念，看到了混血王子的課本，叫我把所有課本都拿給他……”

“你别告訴我你還舍不得？！”赫敏尖刻地說，“你應該慶幸馬爾福活着！這麼嚴重的事件……”

“是啊……”哈利理虧地說，“他要我每個周六都去關禁閉，直到學期結束。”

“每個周六？！”這回羅恩回過神來了，和金妮一起騰的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最後一場魁地奇……”

沒等他們再說出什麼，麥格教授來把哈利叫了出去，他的臉上帶有一絲渺茫的希望，這恐怕要歸功于他對麥格教授有着不太實際的幻想，按照麥格教授的行事風格，不加重處罰就該謝天謝地了，他總不能指望我們的院長也像斯萊特林那樣包庇自己的學生。

“哈利怎麼了？”桑妮這時候也回來了，她臉上有些潮濕，看起來有些恍惚，“我剛剛看到麥格教授很嚴厲地在訓話。”

“出了點意外，”我捏了捏她的臉，“你才是，你怎麼了？真的栽進坩埚裡了？”

“别提了，”桑妮飄忽地說，“我好餓……我想我應該回去吃點什麼，趕緊睡覺……”她一晃一晃地飄上了台階。

果然，回來後，哈利再也不試圖掙紮了，他一臉麻木地告訴了金妮由她替自己打找球手，迪安來打追球手。

“我不想用的……我不知道它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在被赫敏和所有魁地奇隊員輪番轟炸過後，深夜留在公共休息室裡的最後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哈利小聲地解釋道，“我沒有為自己辯解……你知道我不會想用……”

“我知道，哈利，”終于能在同學們的盛怒後和哈利說上兩句話，我盡量放輕了聲音，“換作别人，甚至我自己，或許我都不會這麼肯定——甚至我得說，确實有過幾次我恨不得真的對他做些什麼——但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嗯，金妮也一定相信你。”

“謝謝你。”哈利看起來稍微輕松了一點。

沉默了一會，哈利又試探性地問道：“赫敏說王子不是個好人，你覺得呢？”

“我認為那個咒語不是個好咒語，”我直截了當地說，哈利松了口氣，我頓了頓接道，“如果這個咒語是王子發明的，那麼我不得不說他曾經有過非常危險的傾向，而且從這個咒語沒有被劃去來看，他遠不如你善良。我不覺得你們會合得來，從實用角度來說，如果你還想找回這本書，我建議你慎重對待之後每一條他寫在縫隙裡的咒語。”

“倒挂金鐘或許還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甚至也可以用于對敵時讓對方暫時失去行動能力，但神鋒無影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造成大量非必要的傷害，不是單純的自保，不是‘擊敗’……我想你明白它們的區别。”我慎重地斟酌着措辭說道，“我隻能說，希望和王子生活在同一個時代，或許被這個咒語傷害過的人，也能得到反咒的保護……”

“即使最後對待真正的敵人，你也不建議我使用，對嗎？”哈利問。

“實話實說的話……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也許我自己會用，在保命的情況下……”我猶豫着說，“但你不會想用它的，哈利，你不是能看着别人受傷流血卻無動于衷的人，即使對方是敵人。”

“你也不是，”哈利不顧我的欲言又止，堅定地說，“或許你有時候對敵人或對手有點……”

“過分。”我提醒道。

“也沒有特别過分……”哈利迅速地說，“你沒有主動傷害别人……我們知道你不是壞人，别這樣試圖描述自己，好嗎？”

“我沒有，”我忍不住微笑道，“我隻是想說，我們各自發揮特長，别給自己壓力。”

“好。”哈利點了點頭。

“對了，”在我們各自上樓前，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斯内普的那個咒語，你還能想起來嗎？我想它對研究反咒很有幫助，我現在很缺這樣一個示例。”

“啊……”哈利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結果打了個哈欠，“我回去好好想一想，争取想起來。”

“好，”我揮了揮手，“那麼，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