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過。”我小聲地說,“媽媽給我講的故事除了中國傳統神話故事就是中國傳統鬼故事。”
“從前,有三個女巫,分别叫玫瑰女巫、草莓女巫和樹莓女巫……”
“為什麼我是樹莓女巫?”金妮之前聽到了我和桑妮關于對方的比喻,所以立馬發現了喬治給女巫們偷換了名字,她迫不及待地問道。
“因為你的頭發和樹莓一樣紅。”喬治明顯有些敷衍地說,不顧金妮的抗議接着講道,“其中玫瑰女巫遭到了失戀的沉重打擊,樹莓女巫一分錢都沒有,而草莓女巫因為甜點吃太多一口牙都壞了所以想要健康的牙齒……”
這回迎來了金妮和桑妮的雙重抗議,我本來也想抗議,但是和另外兩個人遭到的嘲諷比起來,我覺得我的遭遇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總之,她們三個人決定一起出發去尋找傳說中可以給人帶來好運的泉水,路上遇到了茱萸騎士。”喬治不為所動地繼續講着已經變了味的故事。
金妮和桑妮開始統一戰線針對故事裡各種魔改的點進行吐槽,弗雷德也時不時加上一些恰到好處的笑聲與點評,似乎隻有我這個從未聽過這個故事的人在認真聽故事。
抛開對我們這三個角色的吐槽,這個故事其實還算是比較常見的童話故事。故事的結局,失戀的玫瑰女巫将過去的回憶丢進了河水中忘記了失戀的痛苦,貧窮的樹莓女巫在泉水邊找到了可以醫治草莓女巫的藥草,還發現了這種藥草可以讓她發家緻富。三個女巫的困難都解決了,于是高高興興地将沐浴泉水的機會給了不太幸運的茱萸騎士,感動的茱萸騎士愛上了玫瑰女巫,于是兩個人終成眷屬——這裡還聽到弗雷德在睡夢中嘟囔了一句“瞎說”。
“好運泉其實隻是普通的泉水,但是每個人都通過自己的追求獲得了自己的幸運。”在老套的說教裡,故事結束了,桑妮、金妮和弗雷德在故事的中途就睡着了。不過大概由于這個故事對我來說還算新鮮,我依然很精神,為了方便聽故事,後半截我索性直接換了右側躺。
“你怎麼還沒睡着。”喬治自己都有些困了,看到我還在聚精會神地看着他,為了防止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金妮,也側過身面對我,有些無奈地小聲說,“我的自尊心都要受到打擊了。”
我剛要回答,正在履行學生會頭頭職責的珀西巡視到了我們這一片,他剛剛訓斥了好幾個還在說話的同學,于是我們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雖然黑暗裡他不一定看得到我們是不是睜着眼,但應該還沒聾,說話他還是聽得見的。
珀西似乎是對他的兩個雙胞胎兄弟不太放心,在這一塊逗留得比别的區域都要久。
我動都不敢動,喬治倒是很放松,手腳随便劃着,他知道反正隻要他不講話,珀西總不能怪他沒睡着吧。
這可苦了我,他有幾次手都揮到我臉上了,我隻能不斷深呼吸,告訴自己冷靜一點,忍住想開口代替珀西訓斥他的沖動。
當他的手指第五次勾到我的頭發後,我終于忍無可忍地一把按住了他不安分的左手。珀西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們倆一眼,終于離開了。
這時我才發現我和喬治的姿勢着實有些暧昧,在外人眼裡,大概很像一對連睡覺都要手牽手的情侶。
我不動聲色地将手縮回了睡袋裡,但這并沒有好多少,他的手還在我的耳朵旁沒有收回去的自覺,我和他還是面對面隻有二十公分左右的距離,他現在甚至玩起了用呼吸的氣息撩動我枕邊發絲的幼稚遊戲。
由于身高差,我很少有機會用這樣完全平視的角度去看他,所以我看着這樣角度有些陌生的他出了神,也是非常順理成章和情有可原。
喬治說弗雷德更容易吸引目光的時候我表示的驚訝是發自内心的,我從看到他們倆時就能分出他們的區别,那個笑得更溫柔的是喬治,另一個更張揚的是弗雷德。随着之後接觸得越來越多,對他們的認識也越來越詳細:
喜歡揉我腦袋的是喬治,在旁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的是弗雷德;
惹怒費爾奇逃跑的時候會拉着我的手的是喬治,在前面引路的是弗雷德;
惡作劇完會朝我眨眨眼微笑的是喬治,在旁邊肆意大笑的是弗雷德;
……
我說沒區别,金妮問我是真的嗎。怎麼可能是真的,我對他們倆的認識就是從喬治開始的,怎麼可能沒區别。
“在想什麼?”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臉。
我回過神來重新看着他,帶着青草氣息的少年,他的雙眼比星辰還要明亮。
“沒什麼,不知不覺就發起呆了。”我輕輕搖了搖頭,把自己往睡袋裡又縮了縮,“我睡啦,晚安~”
我翻身躺回去,頭頂上是虛假的星空,我将星辰刻在眼底,輕輕閉上眼,努力發出平穩的呼吸。
過了不知道多久,有溫熱的手指輕輕戳了戳我的臉頰又離開,垂在了身側。
——誰的身側?
——我和他的身側。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蹭了蹭我的睡袋——我相信他的本意可能隻是覺得有些癢,但無奈我們實在挨得太近了——隔着并不薄的睡袋,我的手背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節的輪廓。
真要命,這回我怎麼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