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太太面色淡淡地,“難為她了,來了這些天,倒是經常記挂我這個老人家,你去告訴她,她的心意我知道了,但身上乏累,不好見人。”
轉頭偏了頭便小聲和林黛玉道,“先前我和你說的,偏少了這一個,這一個原本是外頭人,你面上客客氣氣也就罷了。”
這倒是勸自己不必和她親近的意思了,這和說起家裡三春三個姑娘的态度可不一樣。
陸淵心中一怔,微微挑了挑眉。
看起來,這老太太也并不喜歡這位薛姑娘。
自己是憑着直覺,老太太又是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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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在陸府,老老實實在書房僻靜地關了這幾天。
她暫時下不定主意将自己和陸淵真真切切綁在一起,自然做不出提親這樣的事來。
她心中還存着僥幸,或許明日什麼時候,夜間一覺睡下去,兩個人就又恢複了原位,到時候橋歸橋,路歸路,她做她的林姑娘,陸淵做他的權臣夢,各不相幹,兩生歡喜。
也比用一紙婚約将兩個人綁在一起,後頭即便是交換回來,也不能利落分開來得好。
如此想着,但陸府的局勢還是不能不面對,尋常下人并副将江安倒是好糊弄,後頭來彙報一幹内情的所謂屬下,卻是沒這麼好打發了。
林黛玉思來想去,先從陸府下了功夫。
要了解一個人,模仿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讓他親自在身邊提點指教,若是做不到,隻能退而求其次,在書信、文件、生活習性并周圍人的言語中還原了。
林黛玉在陸夜的書房中翻看了他近五年全部書信、手劄,越看越心驚。
底下人對這位陸都督,或敬或怕,但并非絕無二心。
豺狼成群,與虎謀皮,眼見不久就是這些人齊齊整整聚會的日子,林黛玉對着燈火發愁。
自己好像真不一定搞得定。
江安進來,看着敬愛的陸都督似乎皺了眉頭在發愁,英挺的五官隐沒在燭火中,半隐半現。
江安小心翼翼問,“都督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陸都督一号追随者江安:誰惹都督不開心,我第一個就去噶了他。
林黛玉看了忠厚的江安一眼,心想,要是所有手下都像這一個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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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钗和“林黛玉”走在一處,一個面上保持着得體的笑意,一個已經有些不耐煩。
陸淵也沒想到,自己出院子散步的空當,就被這位薛姑娘黏上了,非要和自己一起四處走一走。
陸淵看着身邊将親和假面焊在臉上的薛姑娘,不知道她親近自己的意圖。
走到一處假山前,薛寶钗開口,用熟絡又體貼的語氣打破了兩人一路的沉默,
“妹妹平日也該多出院子走一走,我見了你就歡喜,想和你多說說話呢。
妹妹平日就這樣話少,還是心裡還在怪姐姐?怪姐姐和妹妹一日入府,姨母多支了人手來接我?”
陸淵掀了掀眼皮,看了看薛寶钗,又看了看她帶着的,正側耳傾聽随時準備挑自己回話錯處的下人們一眼。
姐姐給誰挖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