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起的發髻象征着她已嫁做人婦,看起來端莊而不失貴氣,就連發間的蓮花步搖也在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搖晃,為她添了一抹溫婉可人的意味。
風回雪眨動了幾下眼睛,見眼前似乎仍有積雪,她從鬥篷探出一隻手,往面上拂去。
修長白皙的手指劃過眼皮,她微微一怔,未及時止住的手就順勢搭在了蘇霁的手背上。
蘇霁擦去她眼睫上的雪水,幽幽問她,“還難受嗎?”
風回雪抿着唇一言不發,迅速收回了手,攏緊身上的鬥篷。半晌,她搖了搖頭表示沒事,慌亂地移開視線。
剛定下心神,一眼就看到了高閣門前的牌匾,上面題着“珍寶閣”三個大字。
那字迹秀氣,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蘇霁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神色突然變得柔和,語氣也不自覺地帶上一絲懷念,“那是由孤的母後親筆所寫。”
風回雪詫異地轉頭盯着他,緊抿的嘴唇絲毫沒有松動。
蘇霁的母後早逝,世人不太談及她的過往,隻知道她曾是一位極為注重禮數的大家閨秀。
瞧蘇霁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風回雪心知他不欲過多解釋,遂體貼地拉過他的手,安慰般輕輕捏了一下,“殿下不是要帶我進屋看看嗎?咱們趕緊進去吧!”
蘇霁聞言勾了勾唇,優雅又危險地睨了她一眼,“太子妃很是期待啊!”
見風回雪的瞳孔驟然緊縮,似乎很是驚愕,他愉快地揚眉。倏忽間,臉上的笑容又收起,他突然嫌棄道:“手太冰了!”
“......那殿下松開就是了。”
“啧!”蘇霁嗤笑,指腹劃過她白皙細膩的肌膚,而後拉着她走進屋内,“磨磨蹭蹭的,不冷就離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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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子,暖爐中炭火燒得旺盛,接連不斷地傳遞着熱氣。
風回雪察覺到指尖恢複了溫度,打算抽出手來,卻不料被他握得更緊。
她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試圖讓他松開,卻得到蘇霁興緻盎然的一聲輕笑。
風回雪咬了咬唇,眼底略微帶着點不解。
“急什麼,孤準備的禮,你一定會喜歡。”說完,蘇霁拉着人上了樓梯。
一踏上紅木的台階,樓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那些聲響逐漸平息,高閣又恢複了平靜。
風回雪更加疑惑,心底又期待又緊張,不知蘇霁所謂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來到二樓,她的眸色驟然一亮——這上面堆積了許多的畫具和彩墨,似乎還有别的什麼。
此時,一位嬷嬷領着一衆婢女上前,紛紛行禮道:“參見殿下、參見太子妃!”
她們低垂着頭,身子在止不住地顫抖。齊聲說完話後,那嬷嬷突然撲通一下跪地,她身後的婢女也齊刷刷地跟着下跪。
“老奴糊塗,縱使手下的賤.蹄子沖撞了太子妃,請太子妃責罰。”這般說着,她又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婢女們也默契地重複同樣的動作。
風回雪見狀眯了眯眼,試探地打量一番蘇霁的神色,“這是殿下吩咐的?”
蘇霁淡漠地掃視一眼,徑直走向右側的書架,“昨夜你的侍女不是說她們對你不敬?孤特意帶你過來,也好瞧瞧孤這東宮珍寶閣,何時由玉嬷嬷做主了。”
他取下架上的一個匣子,打開後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蘇霁冷笑一聲,銳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玉嬷嬷,“玉嬷嬷,孤念你是母後身邊的舊人,所以對你一再容忍,不想你竟如此行事!”
盜竊的事情敗露,玉嬷嬷白着一張臉,支支吾吾半天後,叩首道:“殿下明鑒!這......老奴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許是、許是昨日被太子妃的侍女取走了。”
似乎想到了絕妙的主意,她笃定地點着頭,瞄了風回雪一眼後繼續開口,“昨日那兩名侍女與這幾個妮子起了口角,或許就是那時候取走了。”
聞言,風回雪的神情冷了幾分,目光莫測地審視着面前的鬧劇。
這嬷嬷聽從蘇霁的安排向她請罪,現在卻又倒打一耙誣陷她的侍女,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恰逢此時,寒風吹開了窗扇,卷着風雪入屋。
風回雪低咳了兩下,正欲替夜月和碧落辯駁幾句,就看到蘇霁回到了身邊。她的紅唇微動,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蘇霁關上她身後的窗戶,就着這個時機攬過了她的腰身,平淡地笑了笑,“嬷嬷這般解釋,是覺得孤不信太子妃?還是因為孤未曾放權太子妃,所以生出了怠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