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見衣袖這時才被收回,她有些詫異,蘇霁竟然真讓她抓了一宿?
風回雪對上他的眸子,輕聲細語地問:“殿下很早就醒了?”
她咬了咬唇,打量一番對方散漫的姿态,繼續道:“其實殿下可以喚醒我,不必等這些時辰。”
蘇霁面無表情地起身下榻,“你以為孤沒有?看來孤昨晚說得不錯,太子妃和呦呦很是相似。”
他撩起床幔,步子沉穩地朝着盥室去,邊走邊調侃道:“睡得一樣沉。”
紅帳垂落,将企圖鑽進内室的晨光盡數擋在了外面。榻上的風回雪正抱着軟枕貪戀一時的暖意,聽到這話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蘇霁的言外之意是他試過,卻并沒有把她叫醒?
可是她一向淺眠,即便昨夜折騰到後半宿,也不至于意識松懈沒有察覺啊!
風回雪呆坐在被子裡,一副摸不清狀況的表情。她煩悶地捶了捶頭,陷入自我懷疑。
屋外陽光鋪了滿院,形成一圈圈的淡金色光暈。一隊大雁井然有序地穿過淡薄的雲層,随後從院子上空掠過。
碧落一早就起身候在此地,等着裡面主子的吩咐。聽見動靜,她恭敬地輕叩兩下門,“主子可是要熱水沐浴?”
風回雪聞言蓦地紅了臉,不由自主地瞧了眼蘇霁。
見他沒有回答,風回雪沉了沉心神,喚碧落進屋,“端水進來梳洗吧,快些,今日還需向聖上皇後請安!”
碧落聞聲招呼過來風家的陪嫁丫鬟,吩咐她們挨個該幹的事。不消片刻,她領着衆人端着銅盆進入屋内,目不斜視地把物件擺在妝台旁邊。
風回雪下榻就見屋子裡擠滿了人,微微擰眉道:“除了碧落和夜月,其餘人都退下吧,殿下不喜人多。”
話音未落,耳畔響起熟悉的腳步聲,蘇霁已經從盥室走了出來。
風回雪無奈歎息,意料之中地看他冷下臉色。她張了張唇,緩和之言還未說出口,就被他穿衣的動作打斷。
蘇霁合上玄色錦袍的衣領,不緊不慢地往腰帶處挂上一枚白玉佩,然後擡手将長發束起,以一頂玉冠固定。
整理好自己,他淡淡留下一句“宮門口等你”就離開了内室。
蘇霁出門後,侍女加快手上動作,伺候風回雪梳洗更衣。
侍女夜月舉着一支精緻的牡丹花簪,正要把它插到華服女子的發髻上時,卻被女子眼疾手快地攔住。
風回雪瞥了一眼那簪子,素手在錦盒裡撥弄了半天,挑出時常佩戴的蓮花步搖,“戴這個就好。”
夜月略帶遺憾地歎息一聲,仍不死心道:“主子,這也是昭華公主準備的。您瞧這些珠钗,都是用得一等一的玉石。”
“牡丹雖好,卻不适合我,不必了。”這般說着,她将步搖遞向了身後。
見夜月替她簪好發飾,風回雪徐徐起身,邁出了房門。
今日的天氣不錯,陽光直直地拂在面上,刺激得她雙目有些難受。
風回雪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在衣袖的遮擋下望向院中那道修長的身影,“殿下,我收拾好了!”
蘇霁擡手接住了一片落葉,漫不經心地回眸看她,道:“今日暖和,不如步行至鳳栖宮?”
走着去?
雖說東宮位置好,距皇宮各處都不算遠,可是一路下來還是需要足夠的精力。
很不巧,風家二姑娘體虛,她是斷斷不能走完這段路的。
風回雪垂了垂眸子,思慮着眼下的情形,應不應他都是麻煩。
見她神色為難,蘇霁悠悠撚碎枯葉,輕笑出聲,“孤忘了,太子妃不能吹風啊!罷了,還是坐轎吧!”
他一個眼神,東宮的侍衛就會意地出去忙活,不多時就備好了兩頂轎子。
日光照在轎頂,像灑下了一層金紗。兩者同樣的裝飾用料,隻是後面的那頂規格稍稍小了一點。
太子為尊,即便是夫妻,她所用的轎子也不能越了規矩。
随意瞧了一眼,風回雪和蘇霁各自上轎。
侍衛擡着兩位主子的軟轎,不快不慢地走在宮道上。他們訓練有序、身形穩當,并沒有使得轎身過于搖晃。
路過的宮人紛紛駐足行禮,待他們走遠才敢聚在一起,小聲讨論着東宮新添的主子。
一刻鐘後,一行人到達鳳栖宮門口。
風回雪下了轎,行至蘇霁身邊站定,溫柔體貼地幫他扶正玉冠。後者似是明白她的意思,緩緩接過侍女手中的披風,替她披好後又整理了一番。
細緻入微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吓了一跳。
二人正“濃情蜜意”時,忽聽到碧落在一旁低聲提醒,“主子,清懷王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