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咳咳——”
被打趴在地的“白肅父親”朝他們離開的方向吐了口痰,還混着膿血,眼前天旋地轉,他感覺他快死了。
地面的二氧化碳濃度可是最高的!
三三兩兩的覆面男子,還有抱着蘇虞的白肅,跨過他。
兩臂上的人兒金貴,白肅騰不出腳踩在他臉上,跨過後走遠兩步,回頭。
白肅不是個沖動的人,他能容忍能容忍他們是扶不起的劣根,住豪宅也睡工地,隻為在舊時老友面前炫耀,看我兒子有多出息。
但蘇虞,是他的例外。
冷眉星目讓人膽顫,“應恒,處理一下。”
“是!”
應恒停下,激動應聲。
應恒和其他兩兄弟不一樣。
他的弟弟應極星依仗白肅享受醫療保健資源,哥哥推進的漸凍症研究也是依仗白肅獲得資金支持,還有他,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更不能出現任何忤逆直屬上司的情況。
他是有家庭的人,必須珍惜所有表現機會!
應恒低頭,盯着這男人。
眼底恨意不比白肅少,他一腳将人踢醒。
充斥死亡的地下室僅剩他們,他得好好處理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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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養登記證,兩片硬卡紙将真相掩蓋了十六年整,朱紅和燙金被蘇虞捏的更加破舊,現在正靜靜躺倒在蘇虞手心裡。
其實,她在地下室昏倒時,證件掉到了白肅腳邊。
他沒想到這證件——被穆青霜勒住咽喉的,他曾尋找無數次的東西,最終還是被魔女親自找到了。
但白肅撿起來後,還是将它放在她的手裡了。
這是她舍生拿到的,她不想她醒來時因為這個生他的氣。
指尖顫動。
蘇虞慢慢睜開眼。
這裡是白肅的卧室。
還是夜晚,他沒開燈,房間被落地窗透進來的瘋狂霓虹點染,如此斑斓跳躍,難道他家屋外有大型演唱會?
蘇虞的腫脹感沖上腦門,五感被壓迫到直接消失。
她眨眨雙眸,視線再轉回來,白肅靜靜地坐在她床邊背椅上,肘處抵上兩膝,支撐着上半身的雙臂交彙,眼睛盯着被雙手摩挲的黑灰綢緞。
綢緞疊成了方巾,像那片黃布一樣。
“白肅!”
蘇虞被他驚醒,被異物壓住的手一秒握緊。
這聲怒吼不及蘇虞所料,實則虛弱無比,像是從虛幻夢中的呓語,但想把白肅整個神經揪起,這音量足夠了。
“你怎麼樣?”白肅半蹲下,湊近,“你醒太早了。”
早?
她沒說話,再看向窗外。
哪有什麼霓虹,這裡是蘇虞的别墅卧室。
床頭燈發出微黃,窗外是空無一物的靜谧,零散的幾盞路燈亮着,蘇虞再看,果然白肅手上也沒什麼緞面方巾。
“我這是怎麼了?”
“别擔心,你是吸入了地氟烷還有低濃度的二氧化碳*,藥量不大。”白肅聲音低沉,像是細線穿進蘇虞大腦裡,把溝溝壑壑一下串起來,“但這會保持長時間的緻幻,感官會反複消失又放大。”
手貼近她的額頭,很快離開,他問:
“有感覺嗎?”
蘇虞閉上眼,輕輕點了點頭。
是刺痛感,像是針紮,她不喜歡。
“再睡着吧,再過幾個小時藥效就過去了。”
說着,半蹲在地上的白肅站起身,為她蓋好被子。
“别動,很癢。”
白肅愣住,手指停在被角的餘溫裡。
她的毛孔無限擴張,不容任何風吹草動的發生。
兩人對視,白肅先移開視線,将手快速抽出來。
“現在時間,大概是…晚上十一點二十七分。”蘇虞喃喃,“有時鐘在我腦袋裡走,滴答滴答…難道這也是正常的嗎?白肅,為什麼不送我去醫院?”
白肅唇線抿緊,答案似乎不言自明了。
他不能送她去醫院,否則,他被領養的事實就會曝光。
“……白肅。”
“嗯。”
“去給我煮碗粥,我餓了。”
她隻要白粥,白肅應下後離開房間,蘇虞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五感消失,她把被子推開,利落地從床上坐起身,枕上背下流了一層汗迹……
白肅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家。
但上一次來,已經是二十餘年前的事了。
瓷鍋,白米,冰櫃裡的清水,一切的一切都一如往常。
嗡嗡聲燃起,接下來隻用等,白肅享受着現在的甯靜。
“嘩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