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山人工林,穿書以來的變數之一。
墜崖設定,突發山火,母親消失,都在錦山。
林場屬個人所有,規模小,蘇虞本找不到林場負責人的任何消息,直到韓菡關注了若北公安的微信公衆号。
說來也巧,複工第一天,韓菡坐地鐵上班,偶遇警察同志為公衆号做宣傳。
和白肅同款的警服泰迪熊,便出現在韓菡工位上。
蘇虞路過見狀,無常地邁步回辦公室,找到那藍色頭像,按下綠色按鈕,最新一條推文随即蹦出:
“警民再合力,錦山林場救助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推文不長,還有照片——
彪悍男子直直站着,滿臉緊張地捧着酣睡貓頭鷹,棕黑絨毛随風飄逸,文案上說,這是隻翼側受傷的長尾林鸮。
最後的結束語寫道:
“為維護自然生态,歡迎各愛心人士與錦山林場共建野生動物救助站,負責人重嶽,聯系電話:XXXXXXX”
蘇虞看向站門口尴尬認錯的韓菡,挂斷電話。
剛上來的火氣消了大半。
算了,有這進展,還得多虧了她。
不過,這件事被變數之二的白肅聽到了。
蘇虞不松懈,二話不說拿起那資料離開,茶話會原地解散,她坐上副駕,同韓菡開往錦山。
熟悉的風景在車外淌過,膝上資料被微風吹卷。
蘇虞翻資料,心頭暗忖韓菡業務能力不錯,能根據重嶽順藤摸瓜,查到錦山林場背後還有一大老闆。
不過,資料也止步于此。
不一會,車子停在錦山腳下,是熟悉的砂礫山路。
蘇虞在換登山便服,車外為她把風的韓菡默默瞅了眼,對她決定腳動爬山這件事,她想,大概是因為懼怕錦山,這是蘇虞喪母後留下的心理陰影。
韓菡眼眸含水,當即拒絕獨自開車上山,必須陪她。
可等上了山……
“蘇總…”韓菡喘了兩喘,沖前人喊。
前面就是錦山上的鎮五村,她累到扶腰,找補誇道:“沒想到蘇總您這麼有愛心,還要親自上山找林場負責人幫建救助站。”
“有愛心?”
蘇虞疾步,盡量離圍欄遠些,轉彎又一繞,身旁卡車、三蹦子一輛輛經過,黃沙卷石粒撲到她們身上。
“好久沒人這樣誇我了。”
“韓菡,等會别叫我蘇總。”在前方奔路的臉看不清神情,“叫我小虞就好,我不想讓村民知道我是蘇氏的人。”
蘇氏集團在錦山上的名聲并不好,那場山火造成不小的社會印象,村民舉報山頂别墅違章但失敗,直到蘇虞宣布主動拆遷才解決鬧劇,她來錦山可不是想上門找罵的。
鎮五村不大,蜿蜒陡峭,是去錦山林場的必經之路。
等韓菡的手機地圖提示到達村口,蘇虞打眼一看,裝滿樹苗的卡車占一邊,剛路過的三蹦子們占另一邊,裡裡外外,東西南北地停的沒型,中間有輛黑轎車被圍的難以離開。
寒風吹熱汗,蘇虞打個冷顫。
這黑車車主,是得罪全村人了?
兩人取得階段性勝利,再定位林場往裡走,寥寥人煙往同一方向湧,蘇虞在前面的幼兒園門前見到了熟悉身影。
男女老少圍簇着,噓寒問暖的臉上個個欣喜,白肅在村中的聲望可見一斑。
蘇虞知道他會跟來,早早就把手機關機,沒想到還是遇上了。
她低着頭,準備路過離開。
“借過,借過一下。”人群擋在路中央,圍的水洩不通,“這路窄的,該修了……”
肩頭相撞,鞋跟踩鞋頭,小碎步慢慢挪着——
“讓開!”
一聲高聲怒吼,帶着摩托轟鳴聲。
周圍一下靜了,衆人扭頭睨過去。
這不是寡夫老孫嗎?
又從山上下來,怎麼臉上還帶血?
小路散出個小小路,蘇虞有些懵,慢半拍地立在那,與車上人互相盯着。
這人不是當初上山滅火的摩托大叔嗎?
他握油門的手蓄勢待發着,操勞黑黢但幹淨,臉上愁容同當初一樣,那鑽石尾戒似乎沒幫上他什麼。
“老孫,又去買兔子去了?”人群中有人開口。
蘇虞回神,被韓菡拉到一旁。
血腥味撲鼻而來,肉兔耳朵穿了孔,一連幾隻串成一串,被他綁着挂車邊。它們雙目灰白,或死或傷,脖上鮮血順着白毛往下淌,再往後看,已經流一路了。
這大概是最慘的死法。
讓出的小小路像是迎接勇士凱旋而歸,低聲喧嚣的油摩托慢慢挪着,但他沒打算擰油門,隻用腳尖慢慢點了過來。
他掃了一眼,就停在路中間,像所有人一樣。
衆人小聲竊竊,剛放學的孩子被家長無奈拉走,人群散了大半,留下幾個膽大的看熱鬧。
蘇虞也沒走,心底五味雜陳。
流着淋漓鮮血的白兔便停在蘇虞腳邊,順腳滴答着。
他接着動作,垂下身,從肉兔裡挑了隻垂死掙紮的,流下的血大部分是它的……
忽地,蘇虞腳跟往後飛,身子被轉了個彎,小臂下意識抵去,冰涼的手便從下擡起,不小心撩開布料,碰上那灼熱緊緻的肌膚,神經一下炸開了花。
“吖唧——唧——啊啊——”
“你他媽有病啊老孫!”
“野血都染人家幼兒園一地了!”
“誰敢在鎮五村修路,就是跟我老孫作對!”
腦後是不知名的血腥場面,爆裂的叫罵聲比兔子尖叫更讓人心慌,不過隻一瞬,緊着嗡一聲——
老孫離開了,蘇虞的手也變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