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他那樣圓滾滾濕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怎麼能不可以?顧暄翊沉思了一會兒,問林枝莳,“姓林還是姓顧呢?”
連姓氏都有嗎?林枝莳愣了愣,他想顧暄翊大概是真的被小混賬讨好到了。
顧暄翊見他又莫名其妙的垂下了頭,以為自己這問題為難到人了,便善解人意的自問自答了。
“不如還是姓林好了,畢竟是你救的,也算是它的恩人了。”
林枝莳隻是說好。
顧暄翊就想了想,說:“那叫林小黑吧。怎麼樣?”
林枝莳又從那股突如其來的微妙失落中擡起頭,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向林小黑雪白的皮毛。
顧暄翊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林枝莳聽見自己的主人笑着問他,“可以嗎?林枝莳,你覺得這名字怎麼樣?好聽不好聽?”
林枝莳張了張嘴,很想說哪怕叫林小紅可能都要更加貼切一點,但顧暄翊似乎極其有興緻,高興的同林枝莳分享自己的想法,“林小黑,既交代了它的歸屬,又方便好叫,跟它的氣質也很相符,我覺得很合适。”
“我……”影衛不知道林小黑身上有哪些氣質讓顧暄翊鐘情,但他同籠子裡剛剛喜得稱号的家兔對視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沒膽子提出質疑,低聲說了句:“我覺得很好聽。”
話音才落,就看見林小黑用爪子撓了撓籠子邊。
林枝莳心虛的别開眼,顧暄翊沒看見他倆的小動作,起完名字後就催促林枝莳趕緊去換衣服,他指了指自己那套狐狸毛的裘衣,說:“要那套,那套應景些。”
林枝莳被他指使着脫了外衫,猶豫要不要把裡面的衣服也脫掉時,腦袋忽然嗡了一聲,他下意識扶住屏風,再回神時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
顧暄翊有些氣急的喊聲也傳了過來。
“下次換身體能不能提前打一聲招呼!”
他隻是在埋怨自己倒黴,林枝莳卻自動把錯誤歸咎在自己身上。
影衛穩住神從床上起來,走過去幫顧暄翊更衣。
“對不起少爺,下次我會記得時辰。”
顧暄翊叫他躺回去,語氣不怎麼好的說道:“又沒有怪你。”
林枝莳無措的站在旁邊,不是很敢回去堂而皇之的躺着,但顧暄翊也不讓他服侍,因此顯得有點可憐。
顧暄翊看不得他這樣,就推了推他的胳膊,說:“好了,回去躺着,換個衣服而已,不用服侍的這樣仔細。”
林枝莳隻好躺回去。
他自己對于生病是很沒有概念的,顧暄翊用這副身體時他擔心的不得了,現在換了自己,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躺在床上也不太老實,目光一直追着顧暄翊跑,似乎隻要有一點機會,就要立刻下來跟在顧暄翊身邊。
顧暄翊知道他在想什麼,很生氣林枝莳總是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愛亂想,就瞪着眼睛威脅他,“老實一點,林枝莳,你忘記昨晚怎麼勸我的了?”
林枝莳頓了頓,很想為自己解釋幾句。
他想說自己可以抗住,又想說這其實不算什麼大病,風寒而已,喝點水就好了,但顧暄翊瞪他,他就閉嘴了。
顧暄翊換好衣裳站在床邊看他,大少爺很頭疼應該怎麼把影衛養的可以跟正常人一樣,不要動不動就胡亂攬一些不屬于自己的罪過,況且林枝莳不僅愛認錯,還很不會愛惜自己。
顧暄翊頭疼的看了會兒低頭自責的影衛,終于開口,說:“林枝莳,我覺得你做人有兩副面貌。”
林枝莳愣了愣,下意識道:“少爺……”
但顧暄翊沒往下繼續說,隻是站在床邊,看着林枝莳,眉毛擰的很緊。
林枝莳直覺自己又犯錯了。
他忐忑不安的垂着眼睑回想剛剛換身體後發生的每一件事,最終把錯誤定位到自己沒得到命令就擅自下床的動作上。
影衛最擅長認錯,也最會糾正自己的錯誤,他立刻向顧暄翊保證:“少爺,我以後不會再擅自做什麼,剛剛……剛剛是我糊塗了,以後會先請示少爺後再下去,少爺不要生氣。”
顧暄翊被氣笑了。
他發現林枝莳總是有能把他氣死的能力。
“林枝莳,”顧暄翊壓着火罵他,“你覺得我在氣這個?”
林枝莳惶恐不安的面龐對着顧暄翊,不知道該回什麼了。顧暄翊不是氣這個的話,還可以氣什麼呢?總不能是氣林枝莳不好好照顧自己,拖着病體還要下床照顧自己的主人吧?
林枝莳是影衛,是下人,是一把刀,是消耗品,生病已經是很不應該的罪過,難道還要以此逃避自己的職責嗎?
那顧暄翊要他做什麼呢?
林枝莳甚至想不到自己可以被留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