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香樓?還是滿江樓?
“沈娘子,這事不能這般算了,得報官給行兇之人一個教訓,你可看清那人樣貌。”
沈瑤點頭,她倒是記得那婦人嘴角右邊有一顆黑痣,夫家做豆腐生意,娘家有兩個大哥。
此言一出,任掌櫃還沒想出是誰,那颠勺的大師父就開了口,“是流水街的曾西施,她夫家曾仕強祖上三代都靠豆腐發家。”
“呸,還真西施,此女心腸歹毒,怎配這稱呼,沈娘子真不打算同我一起報官?”
沈瑤略一思忖,便朝任掌櫃拱手:“報官耗時耗力,耽誤營生,我想請沈掌櫃出面,幫我約曾仕強到您酒樓,我二人把此事說開,做生意和氣生财。”
沈瑤想的是若真鬧到官府,萬一上位者為了辨明事情真相,隻怕豆腐,腐竹,如意菜的方子都保不住。
“行,那你去雅間坐着,我這就讓夥計走一趟,邀他過來。”
任掌櫃也想瞧瞧沈瑤如何處理此事。
流水街曾家豆腐鋪。
曾仕強正在鋪子後面的庫房裡清點夥計收回來的黃豆,看着麻袋裡的那些豆子品相直皺眉。
“數量少就算了,怎品相也如此差,下回去告訴那些農戶,再拿這樣的豆子充數,往後就甭想讓我掏錢買了。”
夥計被訓,剛要張口解釋,就聽鋪子外頭知味樓的夥計過來請掌櫃去議事。
曾仕強先是一愣,而後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撣掉身上塵土,掀開門面前的闆子随着夥計前往知味樓。
路上遇到回來的媳婦,曾仕強還特意叮囑她回去看好鋪子,别再往外走動,說不定他回來就能給家裡帶來一筆大買賣。
曾西施看夥計穿着和丈夫去的那方向,眉眼直跳,轉身又回娘家請來兄長在鋪子裡給她坐鎮。
上等的雅間内,沒有茶水奉上,曾仕強看着一左一右坐着的兩人,心裡泛起嘀咕。
“不知任掌櫃找我來是何事?”
任掌櫃笑而不語,看向沈瑤。
沈瑤起身掏出腰間虎骨刀走到曾仕強面前。
“你是誰,要做甚?”曾仕強臉色不好,警惕沈瑤的同時質問任掌櫃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和他做買賣,是要取他性命。
沈瑤猜的沒錯,那婦人所為看來曾仕強并不知曉,便将方才自個遭遇的事情說了一遍。
曾仕強猛地擡頭反駁沈瑤:“不可能,你這是誣陷。”
“曾掌櫃若不信可回去看你家舅兄手上是否有新傷,咱們都是做豆腐生意,我一沒降價壞了市場,二沒竊取你家方子在你家附近做生意,咱們各憑本事掙錢,可你夫人卻行兇傷人,若鬧到官府,隻怕……”
曾仕強被沈瑤所言傷的面上無光,更何況還是當着任掌櫃的面,至于發妻傷人他是萬萬不信的。
“呵,我曉得你了,你就是東市賣如意菜的那位吧!”
“你說公平競争,好啊,明日我就下鄉去收黃豆,做了如意菜來賣,就是不曉得你沒了黃豆和這如意菜,生意還能似從前?”
曾仕強心中暗自得意,一個地裡刨食的,不過偶然發現做豆腐和如意菜的方子,就把旁人都當傻子了?
那如意菜他一嘗就曉得是黃豆所做,試過幾回,他照樣也能做出來。
“沈娘子這如意菜是黃豆所做?那腐竹?”一旁的任掌櫃抓住了重點有些不可置信,若真如此,這其中利潤?
沈瑤看着眼前的曾仕強在任掌櫃面前自爆生意經,暗罵他這個蠢人。
但她面上卻一副雲淡風輕,忽然咧嘴笑道:“你要多少?我這就回去通知村裡人,往後我直接收了豆子送到你鋪子裡,賣黃豆都能掙錢,我還辛苦做豆腐,如意菜幹甚!”
“你,你這是訛到我頭上來了?”曾仕強一副你當我冤大頭?
沈瑤不解:“不是你方才說要收購黃豆,做如意菜賣,我聽你口氣,不就是要買下全部黃豆,讓我在東市做不了買賣?”
曾仕強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索性撕破臉把沈瑤如意菜的做法說了出來。
“任掌櫃,此女乃是奸商,黃豆是鄉下人用來喂食牲畜的,此等賤物怎可入了富人口中,您可别被她蒙騙啊!”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沈瑤後悔沒去報官了,這曾仕強兩口子果然是一個被窩裡的,都是蠢人!
“别拿黃豆不當糧,饑荒年,它裹人腹,寒冬臘月,它能讓大夥吃一口新鮮菜,别忘了你祖上也是靠黃豆發家,曾掌櫃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夠忘本啊。”
“你——”曾仕強猶如被人踩了尾巴,說不過沈瑤就轉頭與任掌櫃告辭,臨走時還撂下狠話,要和沈瑤走着瞧!
至于自家媳婦打人一事,他打死不承認,也不怕沈瑤報官,沒有人證物證,報官他就反咬一口,告沈瑤誣陷。
沈瑤不欲與蠢人再相争,她決定要為黃豆正名,讓黃豆在這個冬日裡遍布富人餐桌,還必須是得花高價來同她買。
任掌櫃樂得看二人鹬蚌相争,待二人走後,還特意吩咐夥計這兩日盯着曾仕強。
若曾仕強真能做出如意菜,他倒也不介意低價合作,商人本就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