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珠簾,他從來沒想掀開。
他見到了一身紅衣裳的黃滢萱,他同黃滢萱說話,說武成王的忠心耿耿,還說她長得姿色天然。
黃滢萱一笑,低眉之間,儀态萬千。
當天晚上,他們兩人在燭火下對望。黃滢萱道,“你娶我,隻是為了君臣之情嗎?”
帝辛的眼裡染上憂愁和無奈,“如你所想,你會怎樣?”
“王從今日起,已在我心中住下。隻求王心中,也能有我。”說完這句話,黃滢萱擡頭看君王,眼睛裡的柔光與燭火相輝映。
“你如此,我亦如此。”商王在那一刻愛上了他的西宮貴妃。那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說,他不止有君臣之情。
帝辛和黃妃在一起三個月,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時值伯邑考入宮見駕,帝辛讓他進後宮去教貴妃彈琴。
伯邑考和黃滢萱,兩人從前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一個彈琴,一個作詩,可謂天作之合。帝辛對這事兒也有所耳聞。不過好在西伯侯家沒下聘,黃飛虎也不敢輕易把妹妹嫁到西岐,兩家就這麼一直耽擱了下來。
帝辛不能讓黃飛虎和姬昌連成一線,所以他唯一的選擇是橫刀奪愛。
對于伯邑考和黃滢萱從前的事,他本來不介意,可是今天看見伯邑考,忽然又覺得有點介意。他在心裡反複告訴自己要大度,于是給了這倆人一個見面的機會。如此這般,一來可以緩一緩對西伯侯姬昌的處置,二來也可以就此與黃妃無猜疑。
那天,帝辛給黃滢萱挑禮物。他左看看金飾玉器不好,右看看瑪瑙珠翠也不好,忽然看見諸侯進貢的一張狐狸皮,毛色柔亮,純白無暇。他伸手摸了摸,果然很舒适,當下決定送給他的貴妃做圍脖。
他讓侍從捧着狐狸皮,親自往西宮去。
在宮門外,他遇見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黃衣裳,頭戴白絨花,欠身行禮道,“參見大王。”
“你是誰?”他看了看這女子,沒什麼印象,又覺得這身影溫婉動人。
“臣妾蘇妲己。”她微微低着頭,聲音溫溫柔柔地敲在心上。
他讓她擡起頭來,于是看見了那張臉,乖巧、可愛,好像還有些害羞。正當他看着這張臉不知所以的時候,門開了,黃滢萱和伯邑考走了出來。
帝辛把狐狸圍脖送給了黃妃。
姬昌到底能不能放,最終還是又被提了出來。帝辛正在和費仲、尤渾商議此事,忽然内侍來報,“娘娘她與伯邑考——”内侍慌慌張張,沒有說下去。
帝辛帶着幾個人連忙往壽仙宮趕去,一把推開房門,就看見黃妃與伯邑考正行苟且之事。他一把将伯邑考拉開、摔在地上。
伯邑考認罪了,是他侮辱貴妃娘娘。
帝辛去向黃滢萱要一個說法,黃滢萱一口咬定,兩人清清白白,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兩人的親密情狀是他親眼所見,一個認了罪,另一個明明神志清楚,卻說不記得。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還不清楚嗎。
帝辛啞着嗓子問了一句,“孤待你如何?”
“大王對我,體貼入微。”黃滢萱如是答。
可體貼入微如何,真心相待又如何。他覺得黃滢萱連一句實話都不肯對他說。最後他甩袖而去,黃滢萱追着問了一句,“大王要如何處置伯邑考?”
自始至終,她先是黃家的女兒,然後是大商的貴妃。
那天晚上,帝辛喝了許多酒,陰錯陽差去了蘇美人的寝宮。他想起了那張乖巧可愛的臉,本來覺得,這是蘇護的女兒,可惜了。不過現下,他把人按在床上,要求侍寝。他一邊臨幸,一邊質問,“孤對你不好嗎?你說,伯邑考是不是這麼對你的!”
小狐狸做了女人,卻在餘生都覺得,她不如做個妖精。
帝辛夜裡醒過來,看見身邊的女人,看她的樣子有些可憐,于是給她蓋上一件衣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