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面咬緊牙,朝電鋸走了兩步。他的臉色比之前差了不少,腳步有些虛浮。被前幾次召喚小号了許多體力。
孟柏猜測他的能力使用有限制。
就在這時,骷髅面123雙唇緊閉,閉上眼,再次發動了異能。孟柏警覺起來,不過這次沒有看到怪物的身影,那台安裝着電鋸的木台突然竄起火苗,轉眼間吞噬了整個裝置,向四周蔓延,竄高的火苗點燃了帳篷頂的裝飾彩帶。
火苗燎到了孟柏的胡子,她一躍,跳到了觀衆席中,一名背後插着誇張羽毛的員工躲閃不及,火苗上身,轉眼就被吞噬,他沒有發出一句尖叫,也沒有掙紮,遲鈍地看着融化的皮膚,橡皮泥一樣癱在地上。台下的觀衆紛紛起身朝出口湧去,一片混亂中,孟柏跳上了二樓的包廂。
團長被逃竄的員工擠到了台下,他整理好儀表,一擡手,海怪立刻上前,身上噴出一股帶着鹹味的海水,澆滅火焰,白霧騰生。
骷髅面123已不見蹤影。
“他跑了。”團長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招來驚魂未定的主持人,囑咐了幾句,就進了後台。在他身後,台上融化成一灘蠟狀液體的員工開始蠕動,向上鼓起,逐漸成人形。
“中場休息!”主持人宣布,随後她召集了還能動彈的員工和動物,吩咐它們守住出口,并外出将逃跑的觀衆趕回來。
孟柏和嚴英發磨蹭着朝靠近後台的出口走去,打算趁主持人不注意回到後台。但主持人注意到它們,從身後追上來,
她說:“團長希望你們去他的辦公室一叙。”
孟柏和嚴英發對視一眼,跟着主持人去往了團長辦公室。
團長辦公室在和搭帳篷相連的小帳篷内,是個獨立的房間,主持人将他們送到門口後就不再靠近,匆匆轉身離開。
孟柏先一步踏了進去,入眼是一個巨大的鐵籠,籠内鋪幹草,鐵籠旁邊有一門裝飾禮炮,再遠處的帷幔後是團長休息的地方。團長此刻坐在一張矮桌前,端上茶水糕點,對他們說:“請坐。”
孟柏蹭了蹭嚴英發,後者坐到了團長對面,問:“團長有什麼事嗎?”
團長喝了口水,說:“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種語氣。”
嚴英發說:“是啊,今天想換一種發聲方式,比以前的好聽吧。”
團長沒有延伸這個話題,說:“你有看到雄獅麥克斯嗎?我讓他去找你來着。”
嚴英發說:“有看到啊,可它進門後一句話沒說,扔下項圈就走了。”
團長皺着眉:“它為什麼扔項圈?難道它不想接着在馬戲團幹了嗎?”
“可能太勒脖子了吧。”
團長臉色陰沉:“它從來沒有離開我單獨行動過,但現在已經幾個小時沒出現了。我懷疑它被玩家殺死了。”
嚴英發:“凡事都有頭一遭,可能它今天心情不好吧。”
孟柏卧在嚴英發旁邊,對她這種隻聽前半句的交流技巧和自然而然的演技深感震撼。她看向四周,目光在那樽黑色的禮炮上打轉。
團長看向孟柏,問:“這頭獅子哪來的?”“炸彈在哪裡?”
嚴英發已讀亂回:“今天剛到的。”
“我說你怎麼得到它的?”
“拿項圈套住的。”
或許是嚴英發歪打正着,對上了僞人的說話邏輯,團長沒有起疑,說:“你确定是皮行獅?别把VIP客戶當成皮行獅收納了。”
“VIP客戶不在樓上待着,冒着生命危險參加遊戲嗎?團長你多慮了。”
“算了,就算是VIP……我也能把它轉化成皮行獅。”團長看了看孟柏,對嚴英發說,“你去外面把麥克斯找回來,在麥克斯回來之前,這頭獅子我來馴。”
嚴英發說:“要死的還是活的呀?”
“當然是活的。”團長說,“難道你能殺死麥克斯?”
孟柏的尾巴拍打地面,思考着綁架團長的計劃。直接接觸團長肯定不行了,他的皮膚有生命一樣,能把正常的人或物轉化成詭異的活動體。
門口響起急切的腳步聲,主持人喊:“團長!貨倉失火了!”
團長面色一變,問:“封印還完好嗎?”
“無法确認,火太大了,我們進不去。”
團長起身,說:“你帶着獅子守在這裡,别讓玩家進來,VIP客戶也不行。”他匆匆走出去,召喚海怪,奔向貨倉。
貨倉裡有什麼能讓團長這麼嚴肅?孟柏眼前一亮,炸彈不會就在那裡吧。
嚴英發問:“你知道貨倉裡有什麼嗎?”
孟柏:“不知道。先搜查團長休息室。”她直奔黑色禮炮,可惜炮膛是空的。她在鐵籠邊翻幹草,踩在木闆上的觸感突然發生變化。
“這裡。”孟柏踏了踏那塊地闆,伸出一隻指甲準備把它撬起來,被嚴英發制止。
“萬一繃斷怎麼辦呢?”嚴英發拿着一根結實的鐵棍,插進地闆縫隙中。
模闆下方的儲存空間裡,一塊膠紙包裹的炸藥,纏繞着雜亂的電線,還有幾塊金屬部件靜靜安放在那裡。
嚴英發問:“能拿嗎?”
孟柏遲疑了片刻,說:“拿吧。炸彈看起來已經被拆開了。”
嚴英發小心翼翼地将炸彈零件拿出地窖,“團長真是心大呀,這些炸彈離他的床也就三米。”
孟柏心裡隐隐覺得不對,團長就這麼放心地把炸彈零件放在自己的休息室中嗎?萬一炸彈還有其它引爆方式呢?他就不擔心嗎?
難道說,就算炸彈在休息室爆炸,把他炸得粉身碎骨,他也有辦法活過來。
吞噬生物的皮膚。複活的僞人員工。
它們就像從一個怪物身上長出的觸手一樣,将所觸及到的生物吞吃掉,觸手斷了還能再生,被抛棄也無所謂。
貨倉才是它們的命門。
孟柏抽出一張桌布,和嚴英發一起将炸彈零件包裹起來。白貓一定有辦法重新組裝炸彈,而她自己要去貨倉裡看看。
嚴英發變回金絲熊,趴在孟柏的頭上,拽着她的毛發固定身體,沖着帷幔外的夕陽,說:“大決戰要來了,成敗在此一舉,沖啊!”
夕陽下的草原被抹上一層無邊血色,遠處一座帳篷燃起熊熊大火,濃煙滾滾湧上天際,火焰燃燒幹草的劈裂聲中夾雜着槍響,玩家在帳篷周圍尋找庇護,但沒有一人離開馬戲團圈下的地盤。
孟柏朝圈地邊緣走了幾步,發現馬戲團用來圈地的欄杆并不是木質或鐵制的,它們是密集的僞人,各有各的怪異,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圍成一個水洩不通的圈。
孟柏看到幾個曾在觀衆席上見過的玩家,他們被馬戲團同化,加入了僞人的行列。
天色每陰暗一分,這些僞人的僞裝就卸下一分,他們的身形更加畸形。
她看向二樓的出口,尋找着白貓的身影,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踏草而來,轉身看去,一抹白色身影急停在她面前。
“組裝炸彈。”孟柏放下叼着的桌布。白貓立刻召來兩隻長臂,拿起炸彈零件當場組裝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袋鼠呢?”白貓問。
“袋鼠死了。”孟柏說,“馬戲團幹的。”
白貓沉默了一下,說:“組裝好炸彈後,我們的人會把炸彈放在大帳篷中央,然後用小炸彈在包圍圈上炸開一個缺口,玩家從缺口逃生,之後再引爆炸彈。”
“爆炸範圍有多大?”孟柏問,“能炸掉貨倉嗎?相比于舞台和後台,團長對貨倉更加重視。”
“它能把這幾個帳篷連帶着欄杆外的這幾層僞人全部炸上天。”
孟柏點頭,“那你們先忙,我要去貨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