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報站,特意提醒了去往天都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的乘客在本站下車。
孟柏在銀行餘額和教培主任的聊天界面上切換了好幾個來回,最終心一橫,把拒絕加班的消息發給了教培的主任,暗滅了手機大步流星地走出地鐵。
咕咕~咕咕~咕咕咕~
手機在包裡響個不停,主任的質問和指責雨點一樣打過來,他肯定惱怒孟柏明明答應幫他無償加班出題改卷,為什麼考試的前一天卻反悔了。
孟柏這次打定主意駁他的面子。這本來就是主任的活,卻總是憑職權壓人,把工作推給她一個兼職的學生。以前她為了不得罪人都忍了,但經曆了兩個副本的生死局,她不想再讓職場霸淩耗費自己的生命力了。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手裡有錢,被這個機構辭退,對她的生存構不成威脅。
孟柏的腳下更堅定了,電動扶梯載着她上升,送她回到車水馬龍,燈火玩家的地面。天讀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在地鐵口一百米遠。
孟柏沒來過這裡,她盡量不去醫院看病,也沒有關系好的親朋讓她去醫院探望。但今天為了活命,她還是走進了醫院,按照地圖上的路标走向住院部。
在骨科病房7樓電梯口,她猶豫了一下,轉身去了衛生間,在隔間裡,她拿出了真理小蜜蜂。
也不知道第一次使用用不用充血。孟柏試着旋了下擴音器上的開關,旋鈕下咔哒一聲,主機上亮起了綠燈,照進了孟柏的眼睛。
滿電。系統也沒有那麼小氣。孟柏把小蜜蜂關機後戴在身上,主機挂在腰間,麥克風在耳邊别好,用頭發遮了個大概,然後走出衛生間,直奔712号病房而去。
712裡隻有路明言一個,他的左腿和右臂上打了石膏,坐在床上不能動彈。
“博士,你這是……”
“剛上完課,擴音器沒摘。”孟柏滿不在乎,緊接着問起路明言的情況,“你在哪裡受傷的?”
路明言歎氣:“副本裡。銀台小學的老師接我們去學校的時候車翻進水塘裡了,我的腿和胳膊就骨折了。”
孟柏進銀台小學時,是校長去接支教團進學校,而且沒有開車。不同玩家進副本時副本的NPC和情節配置發生了變化,不過她最關心的還是核心套路。
“副本裡的BOSS還是言靈嗎?你們怎麼通關的?”
路明言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還是言靈。一開始我就按照你說的,去體育器械室找那個青花瓷瓶,但是那裡沒有地窖,更沒有瓷瓶。我當時以為要完了,直到下午學生加餐的時候……”他好像很不願意回想起來,“搬餐的師傅把舌頭當成午餐肉了。學生看了覺得惡心就上交給老師,有個玩家還嘗了嘗……”
他們在餐廳的後廚發現了封印言靈的古陶罐,封鎖了學校後一個個試,在零點之前,言靈能力刷新的前一秒,終于逮到了藏在清潔工身體裡的言靈。
孟柏松了口氣,換湯不換藥,套路還是那個套路。
“你呢?”路明言問,“你通關應該很順利吧?”
孟柏想起記憶中的兩次死亡,說:“還算順利。”
“那你這麼着急找我有什麼事?”
孟柏放在兜裡的手輕輕旋開了小蜜蜂的旋鈕,聲音經過放大隔着羽絨服口袋傳出來,略顯失真:“首先,從現在開始,你要對我坦誠,我的每個問題,你都要如實回答。”
按照說明書,真理小蜜蜂開啟後她的話會在路明言腦中形成真理暗示。她暫且簡單理解為路明言潛意識裡把她的話當成真理,就像被迷惑了一樣。
她盯着路明言的眼睛,想分辨真理小蜜蜂開啟後其中會不會出現一絲異樣。
路明言面色如常,點頭說:“當然了姐,我肯定和你說實話呀。”
他的樣子看起來并不像受到了影響,孟柏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刑警對這種吐真效果有抗性。
她問:“你有沒有參加玩家中的哪個組織?”
路明言說:“沒有,不過我跟一個計算組織經常有來往,那個組織主要計算系統的維修時間,維修時系統的監控暫時失效。我付錢,他們告知我維修時間,就這樣的關系。”
他很坦誠。孟柏接着問:“你聽說過骷髅面嗎?”
路明言皺着眉回想了一會兒,說:“沒有。”
他的樣子不算撒謊。
孟柏心裡盤算着下一個問題,她原本想,測試路明言是否形成真理暗示最有效的問題,就是直接問他的編号。但她是第一次使用真理小蜜蜂,不清楚道具關閉後路明言會不會對問題和答案有記憶,萬一他恢複了清醒後,發現暴露了編号,想要滅口怎麼辦?
思來想去,孟柏問:“系統播報中,你殺了多少玩家,多少NPC,排名多少?”
路明言的臉色嚴肅起來,他好像掙紮了一下,低聲說:“4名玩家,……個NPC,超過……”
他的聲音太低,病房外還有噪音,孟柏沒聽清,靠近了說:“大聲些,我聽不清。”
門外突然響起一個高亢的聲音:“157個玩家,5個NPC,超過21.4%的玩家。”
孟柏騰得直起身,同時關閉了口袋中的真理小蜜蜂。路明言也坐直身,戒備地看着病房門口。
病房外一片寂靜,一片衣角再門邊若隐若現。
孟柏的心率漸漸加快。她的真理小蜜蜂果然靈驗,連門外的神秘玩家都控制不住地回答她的問題,但同時她也惹上了麻煩。
門外的人,到底是無意路過,還是不懷好意地跟蹤。
157個玩家,這人要不是積少成多,就是殺人如麻。
由遠及近響起一陣穩健的腳步聲,腳步聲越靠近,頻率越快,就像緊湊的鼓點敲擊在孟柏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