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過幾次,還行吧。”說完,胡桃跳起來,拉過一個白闆,寫了個大大的“7492”。
孟柏寫完解析,向路明言問了最近的系統監控空白時間,定好了鬧鐘,然後收起了手機。
胡桃在白闆上寫了個飄逸的數字“9”,說:“這次的副本一共進九個玩家,所有人的身份都已經确定。有兩個玩家的身份發生了替換,一個是清一不能進副本,阿納替換了她,另一個玩家突然死亡,被其他玩家補上了。”
在場的四人都知道死者是骷髅面174,但孟柏與他們卻要互相裝作不知情。
胡桃又寫下一個連筆的“5”:“我們這次組團進副本的有5個人。我,馬行風,梁戈,阿納,還有一個新的合作夥伴,博士。”
梁戈聞言看向孟柏,動了動嘴皮,“博士?”
孟柏抱着雙臂,微笑着點頭,說:“對,以後就這樣叫我,不要喊我以前的名字了。”
梁戈沒說什麼,他打開電腦,翻找資料。胡桃則将另外四名玩家的身份一一寫在白闆上,然後開始講亞利桑戈夫山脈的相關背景。
這些孟柏昨天已經了解過,于是沒有專心聽,何況她現在也聽不進去。她看着代表團隊的數字“5”,心比剛吃進胃裡的冰淇淩還要涼。如果她能從第三視角觀察一下自己,就會發現自己面上雖然友善平和,姿态卻透露着緊繃和戒備。
她的腦海中正天人交戰。
為什麼她突然對梁戈産生了突發信任?她明明還在懷疑梁戈是獵殺異能者組織成員,卻在同意合作後,一直到剛才那股直沖腦殼的寒意之前,都讓信任完全淹沒了警戒。
孟柏裝作摸手機,悄悄摸了摸腰間。
她果然沒有帶刀。明明在出門前她還有一絲意識,萬一受騙時要自保,可是那抹意識轉瞬即逝。
就好像有個東西把她的警惕阈值強行下調,讓她的敏銳程度下降,用一團棉花柔化她的認知,讓她城門大開,好放什麼東西進來。
孟柏抓住這一點死死不放。
什麼東西從什麼時候被放入了她的腦海。
突然浮現的關于阿納的記憶。
孟柏的血液循環加快,手指輕微顫抖起來。她想起昨晚電腦上憑空消失的那句“警告”,她想起自己看到那句話後混沌的狀态,和混沌中流失的一小時時間。
她也是在那時同意了合作,暫時遺忘了對梁戈的懷疑,在那之後,阿納斯塔西亞的記憶憑空出現在她的腦海。
這個阿納斯塔西亞,絕對與7492号副本有關系。
她原本也沒有發覺那麼清楚,隻要她想懷疑,就會有一個指示标出現,把她的思緒繞到一邊。她是在胡桃,梁戈,馬行風說出他們各自對阿納的印象時突然驚醒的。
他們三個對阿納的印象相差太大,甚至互相矛盾,讓孟柏産生錯覺:阿納不會根本不存在,是他們各自幻想出來的人吧?
現在梳理好思緒後,孟柏猜測,梁戈三人的警惕也被下調了。阿納不僅僅闖入了她的記憶,也闖入了梁戈等人的認知裡,阿納把自己在他們的生命中合理化了,但并沒有灌輸統一的人設。
即便如此,也相當可怕了。
阿納斯塔西亞該不會具有入侵認知的異能吧?難道她也是言靈,能将自己的存在合理化?
那副本的同質化有點嚴重哦。
等等。一個想法讓孟柏打了個哆嗦。如果她關于梁戈,胡桃和馬行風的記憶也是被植入的呢?
孟柏的目光在梁戈,胡桃和馬行風的臉上掃過,悲觀地意識到,自己周圍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她好不容易向外界投出信任的橄榄枝,卻陷入了更大的孤立無援。她必須懷疑一切,但好在,目前她已經有了阿納斯塔西亞這個關鍵切入點了。
突然,梁戈的視線一轉,正好逮住孟柏那股有些悲觀絕望的目光。
孟柏一激靈,立刻坐直身體,揚起嘴角,展出一個大大的笑,說:“我在聽呢,怎麼了?”
梁戈面無表情地說:“有山難錄像視頻,你要看嗎?”
孟柏讓自己的眼睛亮起來,小幅度地點頭:“當然,當然要看。”然後從座椅上跳起來,差點被絆倒,腳步輕快地來到梁戈身邊。
那不是馬爾科娃失蹤案的錄像。這則山難的錄像視頻時間更近,記錄也更直觀。
畫面中穿鮮豔登山服的隊員順着拍攝者指出的方向遠眺。
“看見了嗎?就在那裡。”拍攝者的聲音微弱,似乎怕驚動了什麼。
隊員回頭攤手,“什麼也沒有啊,保羅,你不會眼花了吧?你有好好戴護目鏡嗎?”
保羅在攝像頭後的聲音急促地響起,“你看,在樹林邊。”
隊員叉着腰,懶散地把頭轉過去,“是一頭熊嗎?”
“不,不是!”
隊員朝畫外喊:“嘿!雪莉!來看看那邊有什麼東西。”
一個女隊員甩着拐棍走進畫面,朝鏡頭伸出兩根手指擺了一個“V”。
保羅伸出手,直直地指着遠處的山腰,“你們看啊,那個東西就在樹林邊,冒出一個頭。”
畫面的焦距晃動了一下,對面山腰樹林的邊緣清晰起來,在畫面變模糊前,孟柏看到在黑色的樹枝之間,赫然有一個豎直的黑影,比樹冠還要高,比樹幹還要粗,一動不動。
雪莉舉起望遠鏡,一點點轉動方向,說:“什麼也沒有,沒有鹿,沒有熊,沒有盜獵者,危險排除。”她放下望遠鏡,看着鏡頭後,嘴角翹起來,“你到底看到什麼了?你害怕了嗎?這可不像你啊,喬。”
喬朝快步走到懸崖邊,胳膊伸在空中。保羅和雪莉臉色一變,急忙上前攔住他。“悠着點,你慢慢說。”
“在樹林邊有個黑影,豎着的,比樹還高,你們看,就在邊緣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