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啊,女兒!我跟你弟弟找你來了!”
難道,張審雨已經死了?!
岑白渾身一顫,兩指夾着辰州符,知道張學弈對此忌憚,一時不敢追上來,她盯着張學弈的動向,同時向後靠到窗台的大理石,燙得她驟然往前一步。
心裡暗道,那火又不是我放的,現在分明是你們要我的命!
314聽到張學弈聲音漸遠,一時間沒有涼皮再來幹擾,他與張審岩的黑霧和利爪又對過幾輪,明顯比之前遊刃有餘,他立即想到應該是岑白出來将人引開了,不自覺地蹙眉,奮力将紅線一扯,拽斷了張審岩的一隻利爪。
爪刃似刀,雪亮地劃破地闆,在牆角停下。
314停頓片刻,濃霧過甚,他看不清張審岩的方位,隻是許久沒有遭到反擊,他才覺出不對。
遭了,張審岩朝岑白那邊去了!
岑白連着放了兩張辰州符,可符紙遇了黑霧就不再管用,她隻把最後一張捏在手裡,也不管手心的冷汗會不會将它浸濕,隻是在想...
這時候誇他還有沒有用了!
可惜岑白已經說不出來了,她僵硬地看向張審岩,他隻剩一隻利爪,滿身黑霧卻是隻增不減,愈升愈高的鬼氣舔舐着天花闆,驟然一墜,朝櫃子飛去。
岑白瞳孔一縮,下意識喊道:“齊玉!”
話音未落,木櫃子被鬼氣劈為兩半,齊玉就躺在還未散去的黑霧之中。
張審岩的利爪映照在他自己的瞳仁裡,銀亮而殘忍,他竟勾起嘴角,複而看向岑白,“到你了。”
岑白一陣寒顫,‘齊玉是不是真的死了?’的念頭從她心頭劃過,卻又被如鼓的心跳掩蓋,黑霧湧過來的刹那,她幾乎是下意識閉上眼睛。
砰、砰、砰...
她聽着自己的心跳,直到第五聲,還沒有停,她才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鬼氣,而是314眉間的绛塵痣閃過紅色的光暈。
“314...”
岑白看見314胸前滲出藍色的液體,比海水要淡,像萬裡無雲的藍天。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血液。
引魂幡的血液竟是藍色。
藍色不斷流淌,仿佛形成一條川流不息的小河,蔓延所緻,黑霧也不敢靠近。
314的嘴角更加慘白,他沒有說話,隻是擡起手,指尖顫抖着劃過藍色河流,像是畫筆蘸過染料,先是在手心劃上一道,一條紅線竄出,将齊玉裹挾過來。
齊玉直接跌落在岑白懷裡,岑白下意識去探她的鼻息,随即呼了一口氣。
還有氣...沒死透...
314将剩餘的染料朝天上狠狠一甩。
眼前升起一圈淡藍色的屏障,極淺,在此間此處卻顯得明媚,岑白朝314背後看去,五條溝壑正橫亘在他背上,黑霧不斷湧現,藍血也時時流淌。
“你...你會死麼?”
岑白不知道引魂幡還會不會死。
314看向她,很輕卻很認真地搖頭,啞聲道:“我還沒活過呢...”
岑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卻沒放下心來。
外頭的灰白火焰愈演愈烈,岑白覺得自己仿佛置身蒸籠之中,她又問道:“那...如果我死了,輪回鎖還會有用麼?”
她想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複活甲。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314似乎笑了一下。
他做任務有幾百年了,數不清做了多少個任務,還沒遇見過客戶直接變同事的情況。
314還沒開口,蜮章的聲音忽而從他手心傳出來,“主人,蜮章好累...”
314收緊手掌,聲音低微,“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回家。”
岑白當時還不懂314說的究竟什麼意思,直到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她眯起眼睛,見自己小指上纏了一圈紅線,轉頭見齊玉的手腕上也纏了一圈。
灼熱感漸漸消失,眼前的景物開始出現應有的色彩,張審岩和張學弈的聲音也再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