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在地上的少年臉色蒼白，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蒼白削瘦的臉上還帶着些驚吓。

“沒受傷吧？”

諸甯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朝還在愣神的少年伸出了手。

少年驚醒一般擡起頭來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慢慢地搖了搖頭，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不知是吓的還是熱的，他看向諸甯朝他伸出的手，猶豫片刻後，遲疑地搭上了諸甯的手。

“謝謝你救了我。”少年艱難地站了起來，低着頭小聲地道謝。

面前的人發出的聲音低柔清麗，諸甯愣了一下，又仔細打量面前的人，少年眉目秀麗，脖頸修長平滑。

原來是個女孩。

諸甯看着眼前的女孩，她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身形削瘦的不像樣子，此時站在她面前都有些搖搖晃晃，似乎就是太過勞累導緻的眩暈。

“你不舒服嗎？”諸甯扶着女孩在一旁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

碼頭邊涼爽的風吹過來，緩解了一絲炎熱，過了一會兒，等女孩臉色稍緩後，諸甯才遲疑地開口詢問：“為何這般隻有你一個人？”

諸甯低頭看向女孩，沉聲詢問：“是被欺負了？”

女孩略帶驚訝的擡眼瞧諸甯，黑白分明的眼睛純淨幹淨，不摻雜一絲雜質。她又低下了頭，看向諸甯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諸甯一眼就看出她的難處，也不想她為難，放柔了聲線：“沒關系，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

女孩這才有些怯怯地開口：“我家中艱難，這裡雖然累但每月還能賺二兩銀錢。”

諸甯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麼，她知道窮苦人家被生活所迫，隻能被生活裹挾着艱難地求生。她摸出身上的荷包，裡面還有幾錠碎金，在女孩看不見的地方塞到她的口袋中，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剛走了沒兩步，身後的女孩叫住了她：“姐姐，我從未在這裡見過你，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諸甯回頭，她沒想到女孩會主動向她搭話，于是又返回女孩身旁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諸甯問女孩。

女孩回答：“我叫方可，我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自從三年前奶奶身體不好，我就想着在外面賺些錢給奶奶看病，但是船塢不許女孩來，我便裝扮成男孩的樣子做些打雜的活。”

“三年前……”諸甯喃喃自語，她在心中推斷了一下軍饷運送的時間：“你在這裡已經待了三年，那你可知道這些年船塢是否有造些大型的船隻？”

方可認真思索了一會兒，低聲細語回道：“大船……？我記得在兩年前，的确是有造一艘大型的船隻，我當時在幫木匠幹活，花了很長時間才造好。”

“你可知道這艘船是給誰建造的嗎？”

方可又擰着眉頭回想了好一會兒後，對諸甯搖了搖頭：“我們隻是幹活的，這種事情我們不知道的。”

諸甯剛剛升起的一絲期待有些落空，剛想再問些其他問題，方可卻接着道：“不過，當時在船塢中很多年的老人們都在私下說那艘船是給官府營造的，好像是用來給駐紮在荊州的荊州軍運送糧食和武器的。”

“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後，對那艘船就很上心，生怕因為一些疏漏導緻船造的不好……”

諸甯看着女孩真摯的眼神，心中不由湧上一股暖流，她朝女孩笑了笑，繼續詢問：“那當時建這艘船的時候可曾有那些異樣？”

“異樣?”方可又一次疑惑：“姐姐說的異樣是指什麼？”

諸甯：“嗯……就是有沒有造船的過程中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方可又搖頭：“好像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别的事，隻是那艘船的規模很大，用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去造，用的材料也比一般的船更多，我記得當時不時就會有人過來送一些材料過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什麼事了。”

“你對那艘船好奇嗎？它還停在船塢中，你如果想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

諸甯有些意外，既然有這個機會，她當然要抓住。

方可帶諸甯循着隐蔽地路左拐右拐到了那處地方。

“就是那艘船。”方可用手指着一艘巨大的木船安靜地停留在船塢的這處偏僻角落。

諸甯來到船邊，看着這艘船隻，它看起來已經被廢棄了很長一段時間，木制的甲闆因為風吹雨打而開裂，縫隙中鑽出了幾株野草，随風輕輕搖曳。船舷上的繩索早已腐朽，斷成幾截，無力地垂挂在船側。船尾的舵輪被厚厚的灰塵覆蓋，仿佛多年未曾有人觸碰。

諸甯探查着入口想要攀登上船看一下，身後的方可忽然急急忙忙跑過來拉住了她的衣袖。

“姐姐快走！有人來了！”

說着還扭頭看着身後的動靜，生怕諸甯被逮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