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也跟着謝懿失蹤了吧?諸甯看着空無一人的小院心想。
小院清幽素淨,那棵參天的梨花樹郁郁蔥蔥,梨花也開的正好,霏霏如雪。從前在武場偷溜到這裡,如果正值天氣晴朗,諸甯便搬來一把躺椅,懶散地躺在樹下看話本,曬太陽,一點兒也不虧待自己。
尤其是今日,太陽和煦溫暖,金燦燦的陽光地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星星點點散在她身上,她看話本看累了,便幹脆将書蓋在了臉上閉上了眼小憩。
她已經在此等了謝懿好多天,但謝懿一直未曾露過面,她已經有些灰心,打算今天如果再等不到就回去了。他如果不想見她,那她也不必強求,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不想見就不想見吧,她不想去折磨自己再去多想,随遇而安吧……
諸甯默默地想着。
陽光太過溫暖,曬的她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腦子開始昏沉,她昏昏欲睡,連臉上蓋着的書什麼時候掉落在地都不知道。
一陣微風吹過,樹上梨花白淨的花瓣簌簌飄落,輕盈地打着旋兒,幽雅地翻舞着,輕輕地落在樹下躺着的女子的臉上……
一直細白修長的手伸來,将那朵花瓣輕輕撚起,青年不動聲色地站在女子身旁,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淺淺的瞳孔中倒映出女子的面龐,眸中晦澀的情緒暗流湧動。
原本沉睡的女子長睫微顫……
青年見她就要蘇醒,竟然毫不留情轉身便要離開。
諸甯迷迷糊糊醒來,眼角朦胧看到将要離去的人影,一下子精神一振,骨碌一下站起來,開口叫住來人。
“站住!”
謝懿身形一僵,腳步頓了頓,但還是沒有停步,反而加快了步伐,甚至于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諸甯怕他再次消失,連忙上前從他背後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青年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身後的人拉住,終于停住了腳步,站在了原地,但依舊沒有回頭。
謝懿站在原地,心口忽然蔓延上苦澀的滋味。
分明沒有資格留在她身邊,但為什麼在見到她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
身後的女子質問他:“為什麼躲着不見我?”
諸甯見他不回答,也不回頭看她,不免氣惱,心一橫,幹脆來到了他面前,擡頭直直地盯着他。
“是我哪裡做錯了所以你不肯見我嗎?”
她的聲音如常,謝懿卻聽出其中的顫抖,他的心跟着她聲音的顫抖而顫栗。
青年垂下雙眸,躲開她直視的目光,面色冷靜淡然,衣袖籠罩下的手指卻控制不住地痙攣。
諸甯忽然伸手擡起他的下巴,逼着他看她:“如果是我的錯,隻要你說出來,我會改的。”
“不管是什麼事!”她一臉地認真地向他保證。
謝懿終于肯擡眼看她,他眸色深深,緩慢地拂過她的臉龐,像在用手眷戀細緻地描摹她的眉骨,眼睫,鼻尖和嘴唇。
他忽然微微擡起手指,想要觸碰她的臉頰,但念想幾轉,猶豫幾分,終是隔着幾寸距離徒勞地劃過她的衣擺。
“不是你的錯。”謝懿嗓音低沉地回答她。
“那是為什麼?”
她步步緊逼,又向前靠近他幾步。
謝懿定定地看着她,他忽然上前,彎下腰,伸手将她環進懷裡。
諸甯還想說些什麼的嘴立刻閉上了,眼睛睜的大大的,被謝懿突如其來的親密驚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動,鼻腔中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沒什麼……”
他的聲音如砂礫摩凜過般沙啞,話卻隻說了一半,另外一半低沉喑啞,就這麼消散在了空中,諸甯沒有聽清。
他終究還是沒法放棄……
諸甯沒有推開他,但也沒有主動回抱上去,就隻是有些僵硬地站着,她不知道謝懿搞什麼名堂,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幸好謝懿隻是輕輕抱完就松開了她,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像虛幻的水中月影,一觸即碎。
謝懿低聲說了句抱歉。
諸甯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主動打破沉默。
“明日便是花朝節,你要給我賠禮道歉。”
謝懿有些意外。
諸甯擡手摸了摸臉,滾燙一片,她再也呆不下去,匆匆轉頭便走,一邊走還一遍回頭囑咐身後的謝懿。
“明日酉時,永安橋見,過時不候哦。”
謝懿終于露出一些笑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眸中帶着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寵溺,點頭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