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飯菜已經吃了大半，諸甯心情舒暢，坐的東倒西歪，臉上紅撲撲的，舉杯還要往嘴裡灌，卻被橫插進來的一隻手攔着，那隻手骨節分明，細白修長，諸甯被那白皙迷住了眼，一把抓住了那隻手，仔細地撫摸着，嘴上還喃喃自語：“這手……像玉一樣，又滑又涼，真好看……”

謝懿面無表情地将手抽了回來，耳尖卻隐隐有些泛紅，他将諸甯手中的酒杯替換成茶杯，諸甯嘗了一口，“沒味道啊”她嘟嘟囔囔地說着，又要伸手去拿酒壺，被謝懿攔住。

“你醉了。”謝懿輕柔地對她說。

諸葛容一臉無語地看着諸甯，又看了一眼一旁已經倒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南宮辰，她皺緊眉頭，無奈地對謝懿說：“阿甯估計是偷偷溜出來的，她和南宮辰都醉着這樣，怎麼回去啊？”

謝懿将諸甯又一次偷偷摸摸伸過來手攔住，“我送她回去，你在這裡等着南宮少爺家的仆人過來接他吧。”

諸葛容點了點頭，畢竟南宮家的人隻認識諸甯和她，現在諸甯醉成這個樣子，隻能由她來負責南宮辰安全回家。

月光溶溶，夜幕落下後的小巷中，甯靜悠長，隻有各家門前的燈籠灑下昏黃色的暖光。

謝懿背着諸甯緩慢地走着，諸甯在他背上還算安分地趴着，小臉紅紅的，已然醉了。

“今晚的星星好多！”諸甯的聲音忽然在他背後響起，她舉起手指着天上示意謝懿也看。

謝懿跟随她的手指看向夜空，今晚烏雲籠罩着夜空，隻有零星一兩顆星星在悄悄窺視着街上的兩人。

謝懿微笑卻并不反駁，隻縱容地點了點頭。

背後的少女還是不安分，安靜了一會兒後又忽然伸出細白的手指戳了戳他的睫毛，謝懿愣了一下。

“你的睫毛好長。”

諸甯的趴在他背上，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臉頰肉都貼上他的脖頸，說話間如蘭氣息吐在他的脖頸上，

謝懿腳步頓了頓。

她的手指并沒有就此收回去，而是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下滑，經過鼻側那顆小痣後，又輕點上他唇珠。

諸甯在他耳邊喃喃：“為什麼，為什麼你長的這麼好看，像個女孩子……”

謝懿隐隐約約的喉結上下滾動，沒有吭聲，隻把她往上托了托，那個手指随即遙遙晃晃，離開他的唇。

諸甯混混沉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放下手，似乎有些冷，在謝懿背上不舒服地扭動，雙臂環上謝懿的脖子，與他貼的更緊。

“冷嗎？”

他終于開口詢問，嗓音有些沙啞。

諸甯乖巧點頭。

謝懿正要加快腳步，身後的人忽然低聲問他。

“你開心嗎?謝懿。”

“這段時間和我在一起，你開心嗎？”

謝懿心口一窒，忍不住轉頭看她。

諸甯卻已經閉上了烏黑的眼眸，傳來了均勻的呼吸，她已經睡着了，剛剛的問話似乎是夢中臆語。

沉穩緩慢的腳步聲在青石闆路上回蕩着。

“開心……”

“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很開心……”

少年低沉的回答卻被風卷走，永遠不會被第二個人聽到。

——

謝府内，謝雅娴正做在梳妝台前，臉色陰沉的可怕，一旁的侍女戰戰兢兢為她拆下頭上珠翠。

侍女正小心翼翼将一支金簪扯下時，那支金簪卻糾纏住一絲謝雅娴的長發。

“嘶！”

謝雅娴痛呼一聲，侍女冷汗都要下來，急急忙忙跪下求饒。

四周的空氣似被凍結。

“連你也找我不痛快是吧。”謝雅娴壓抑着怒氣冷聲道。

“小姐饒命，我，我不是故意的。”

侍女剛想擡頭，一隻茶杯便直直地砸到她的腦門上，頓時鮮血直流。

那侍女吓的渾身發抖，卻也不敢動身，隻能強忍着劇痛埋頭跪在原地。

謝雅娴毫不掩飾充滿戾氣的神色，手中握住的繡着精美雙魚的香囊逐漸收緊，那香囊不起眼的地方，繡着一個小小的“甯”字，此時被捏的皺起，扭曲變形。